只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當初救下的人。
一個兩個都要我去死呢。
各色的目光,都齊聚在我的身上。
很快,我就離開了這場桃花宴。
只不過,剛回了寢宮,宮殿里就多了一絲鬼氣。
被神力包裹著的鬼氣。
茯苓看向我,我搖搖頭。
她便沒說什麼,緩緩退了下去。
我旁若無人的躺在貴妃椅上。
那股氣息離我越來越近。
似乎就在我身邊。
我睜開眼,對上了一雙凜冽的眼眸。
想過近,沒想過這麼近。
「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為什麼這十二年里沒有傳來一絲消息。」
他的聲音有些冷。
情緒波動極大。
可我依舊是那句話,「我不認識你。」
君宴明顯的失落。
可卻又想在我眼中得到什麼破綻。
「不認識我,卻放我進來?主神不要說,你沒發現我的存在。」
這個人非常的大膽。
伸手捏著我的頭髮,輕輕的聞了聞。
如若不是那種熟悉的感覺,他現在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因為我倒是好奇,你這一身神力,哪裡來的?」
君宴意外的看著自己的手。
試圖打量著全身。
再抬眼的時候,視線在我身上不斷打轉。
「阮清,別裝了。」
「你是忘了,當初你是怎麼一次次爬上來的麼?為大義犧牲的神女?呵呵,他們知道,你是為情犧牲麼?」
「我找了你十二年,你再不承認就沒有意思了。」
君宴抓著我的手。
輕輕落下一吻,「不過,現在這樣……也很有意思。」
他舔著嘴角,眼睛彎彎的。
「我會來找你的。」
外面有聲響,君宴跑的很快。
我看著手背,發獃了很久。
這個人,總覺得在哪裡見到過。
但是……
算了,都不重要。
一個地府的鬼差也不值得我再去深究。
夜裡輾轉,我披著外衫出去轉轉。
竟然轉到了地府這些鬼的宮殿。
遠遠看過去,燈火通明。
門口還靠著幾個喝的伶仃大醉的鬼差。
「今天竟然看到了神女,啊不,人家現在已經是主神了。」
「君宴兄,你也別著急,女人啊,就是喜歡這套把戲。尤其是阮清,說不準,今晚就聞著味來找你了。」
「是,別人不知道,咱們兄弟幾個還不清楚嗎?那阮清最是在意你,要是知道你這些年為她做的。估計早就感動的貼過來了。」
他們一人一句。
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覺得陌生。
可他們口中的名字,卻真真切切,說的是我。
我捏了個決,想要窺探一下陳年過往。
可此去經年,過往中從來沒有君宴這個人。
「君宴兄,他們都說你這身體是用神力鍛造的。你也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適應仙界生活的。可以啊,什麼時候把神女借給我們……嘿嘿。」
君宴踢翻了他面前的吃食。
「君宴兄,別生氣啊。我們都知道你等了神女十二年,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嘿嘿。」
「誒,那個是神女麼?君宴兄,她真來找你了!」
原本已經要離開的君宴,聽到聲音後緩緩轉過身。
有那麼一瞬間,塵封的記憶似乎有些鬆動。
他眉眼微挑,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我們兩個互相朝著對方走去。
君宴期待中帶著幾分興奮。
「你。」
「是來找我的麼?」
7
「我來找冥王。」
清冷的聲音響起。
原本看熱鬧的鬼差們全都切了一聲。
似乎都覺得很沒滋味。
我沒看君宴是什麼心思。
朝著裡面走去。
「主神。」
「冥王不必多禮,此次前來,是想問冥王準備何時回去?」
「明早便回。」
「我同你們一道去吧,十二年了,深淵的封印該補補了。」
冥王邀請我喝了一壺茶。
是從地府帶回來的。
「主神覺得這茶如何?」
「有些熟悉。」
「這十二年來,能讓我喜歡的味道不多。這算一個。」
冥王沒說話,只是輕輕的笑著。
「主神還記得當年封印之事?當時散盡了神力,我還以為日後沒機會相見,沒想到,當初地府不過是主神的一場劫數。」
「嗯,算是吧。」
喝下最後一杯茶,我就先回了。
畢竟,這裡還有人在等著。
剛出了大殿。
屏風後就走出了一個人。
「十二年前地府的事情,她全都記得。我就知道,她說不記得我,說的都是氣話。」
冥王喝了口茶,泛泛而言,「未必。」
君宴坐在了冥王對面。
「她確實什麼都記得,可唯獨關於你的一切,她從未提起。到底是不願提,還是真的忘記,本王也不好確定。」
君宴沒說話。
轉動著我用過的茶杯。
「當初這蒼蘭花,是我跟她一起種的,整個地府,她最愛這種花。」
冥王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君宴想要倒茶。
冥王卻將茶杯倒扣下來,「可當初執意說娶溫瀾月的是你,拔光八百里蒼蘭花的人,也是你。」
君宴拎著茶壺的手頓在半空。
「你以為,她跟我們回地府,真的是修補什麼陣法的麼?那可是散盡一身神力的法陣,別說十二載,就是二百載也不會鬆動的。」
說完,冥王的身影就消散開。
化為一陣黑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站在大殿外。
朝著裡面看了一眼。
緩緩呢喃,「蒼蘭花……」
坐觀星空一夜。
所有的星象都在告訴我。
不要去走這一遭。
可我還是去了。
地府森冷。
如果不是神力加身,這裡的寒氣足以殺死一個半仙。
「地府地勢錯綜複雜,主神帶兩個鬼差在身邊吧。」
我回過頭。
所有鬼差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
君宴沒動一步,卻在最前面。
我看著他身上的神力。
「那就你吧。」
地府跟記憶中的差不多。
我發現,曾經住的地方,已經長滿了蒼蘭花。
果不其然,這種花都是靠神力滋養長大的。
我推門要進去。
卻被君宴攔住。
「別……」
可我已經推開了門。
推開的瞬間,一股濃烈的妖氣散開。
空中飄落幾朵雪蓮花的花瓣。
而房間的正中間,是一個冰棺。
君宴擋住了我。
可只是那一眼,我就認出了。
那裡面躺著的,是我。
一個一模一樣的我。
又不是我。
更像是用妖物的心頭血滋養的軀殼。
這也說得通。
為什麼第一次見那雪蓮花的時候,她會那樣的虛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君宴的話很突兀。
我其實什麼都沒有想。
甚至一絲情緒都沒有掀起。
「我跟瀾月並沒有拜堂成親。」
「我找了你整整十二年。」
「你不要任性了,我知道你什麼都記得起,甚至這麼多年口味都沒有變。」
一道金光閃過。
茯苓急匆匆的跟了過來。
「主神。」
我回過身,抬頭看著滿山的蒼蘭花。
「你還是不明白。我從一開始就不記得你是誰。」
這次來地府,我就想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身上為什麼會有我的神力。
可如今看來,似乎天意所指並沒有錯。
眼前的真相,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本想來這尋一個果。」
「如今想來,無果亦是果。」
我朝著深淵的方向走過去。
君宴想要追我。
卻被茯苓攔了下來。
「鬼差大人!」
「君宴大人!還看不出,主神真的不記得你麼?」
「我不信,我要去找阮清問個明白!」
君宴再次被攔下。
「君宴大人難道不知道,我家主神修的是無情道麼?」
8
君宴木訥的轉過身。
一把抓住了茯苓。
「你說什麼?」
「主神的神力已經登峰造極,是十二神祇中最強的一個。而能相差這麼大的功法,只有無情道。君宴大人,你只是我家主神的一個劫而已,我家主神早就忘記你了。」
君宴臉色紙白,全身功法倒逆。
逼得吐了兩口血。
「不,不可能。」
「絕不可能。」
「我家主神此次前來根本不是為了什麼深淵封印,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