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白是少見的科研天才。
所以他嫌我 985 太過普通,在婚禮上說我蠢笨如豬。
只有他的同門小師妹,才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
我鬧過怨過,他卻只是篤定的告訴我。
「你適合結婚,師妹她不應該被困在家庭中,她會更有貢獻。」
所以我逃了。
他面色不改地向所有人說我只是賭氣。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分居兩年,時間一到,便可申請強制離婚。
01
離分居兩年還有最後一月時,院子裡來了名不速之客。
是江硯白的妹妹,和他一樣智商 150 的天才—江願.
依舊是那副倨傲的神情,不情不願開口道:「嫂子。」
我怔愣一瞬,隨即便猜到應該是江家出事了。
畢竟這聲嫂子,結婚三年,我聽了連三次都不到。
見我沒接話,江願突然一跺腳。
沒了好氣:「沈梨,你鬧夠了沒啊?非得讓所有人都來哄你不成?」
「當年本來就是你對不起昭昭姐,我哥沒和你離婚都是他太善良了。」
「現在倒是有個機會,只要你回去照顧媽媽,我可以勉為其難的幫你美言幾句。」
她越說越自信,似乎以為只要提了江硯白。
我就會如往常一樣屁顛顛的趕回去。
當牛做馬的伺候他們一家人。
可惜,她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我揉著麵糰,吐出兩個字:「不回」。
「嘩」的一聲,她衝上前將麵粉猛地一灑。
惡狠狠道:「要不是因為媽媽生病了,你以為我們還能想起你嗎?」
她打量著我的臉色,忽然恍然大悟般的笑:「你是想要我哥親自來接你?」
「別痴心妄想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耍脾氣要有個限度,不然等我哥和昭昭姐結了婚,你哭都沒地方哭!」
回想起江硯白和方昭昭親吻的畫面。
我發自內心的說了聲:「恭喜,那請你哥早點把離婚協議簽了。」
被懟了這麼幾次,江願終於掛不住臉。
她恨恨的瞪著我,轉頭拉著行李箱就往外走。
還威脅似的說道:「想擺譜?做夢!有本事你面對我哥也這麼硬氣!」
江硯白會來?
我心中一驚。
法律規定,夫妻必須分居兩年,中間不能有間斷,才能算不得不離婚的條件。
萬一江硯白真的過來了,離婚又得拖上好久了……
這樣一想,直到江願走了我都心神不寧。
連忙把麵包店提前關了門,又去拜了觀音菩薩。
道了十幾聲阿麼陀佛,神佛庇佑
只求讓我撐到兩年期滿,和他一刀兩斷。
02
許是祈禱奏了效。
洗完澡出來時,手機上有三通未接來電。
全是江硯白的。
這可真是稀奇,別說他主動打電話了。
以往就連我和他多說一句話,他都會嫌我聒噪。
捧著一本哲學書,像萬年不化的冰雪:「沈梨,我不想和蠢人說話。」
一陣鈴聲傳來,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下意識的按了接聽。
第一句便是:「給江願道歉。」
隔著電話,我都能想像到江硯白那擰起的眉。
未等我開口,那邊便自顧自的開口:
「我給你定了明天的機票,自己乖乖回來。」
「之前的事是個誤會,我已經批評昭昭了,你該見好就收。」
頓了頓,他的嗓音帶著少見的疲憊。
「阿梨,別讓我難做。」
一股邪火在我心頭橫衝直撞。
我想大聲咒罵,卻找不到合適的話。
一時間倒把自己氣得臉漲得通紅。
「嘶」
帶著涼意的手忽然覆在我的臉上。
身後男人身上還帶著夜晚的濕氣,清涼得讓我忍不住朝他懷裡瑟縮。
他悶哼一聲,我連忙捂住了手機話筒。
那邊出現短暫空白,隨即一聲低笑。
是江硯白一貫的自信:「沈梨,你隨便播放了什麼音頻來刺激我麼?」
「比之前倒是聰明不少,可你這招對我沒用。」
「快點回來,你還能做江太太。」
電話被掛斷。
我的頸窩傳來一陣酥麻。
男人貼在我的肩頭,帶著雀躍:「准前夫哥剛剛是在誇我叫得和音頻一樣好聽嗎?」
我一把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讓人面紅耳赤的話。
手心突然一濕,男人狡黠地眨著眼。
悶聲說道:「難道不好聽嗎?阿梨~」
尾音上揚,普通的兩個字硬是被他叫出了繾綣的意味。
我觸電般縮手,紅著臉哄他:「好聽,你叫得最好聽了。」
他順勢拉住我的手朝他懷裡扯,委屈般誘哄:「那什麼時候離婚啊?到時候我給你叫比這動聽百倍的。」
美色當前,我被迷得七葷八素。
一邊向下探索著,一邊迷迷糊糊道:「快了快了,還有一個月。」
「只要他不來找我,時間一到,離婚就容易了,然後我們就去領結婚證!」
「唔~你別一高興就咬人啊……」
03
日上三竿。
我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床邊是他留下的便簽。
「早餐在桌子上,我先去店裡。」
落款是:愛你的祁一,順帶著一顆大大的愛心。
我摩挲著紙條,越看越歡喜。
誰能想到,當初心如死灰的來到這,卻讓我遇見了他呢。
我將手機開機,趁吃飯時順便處理麵包訂單。
還沒進入小程序,消息倒是一條一條往外蹦。
「上車了嗎?」
「等會讓司機來接你。」
「記得給媽媽帶禮物,對了,給江意道歉要誠懇點,她好心去看你,回來後卻哭了好幾個小時。」
「到家了嗎?我想吃你燉的排骨湯,再加上辣子雞,昭昭今天會來,你要有分寸。」
消息截止到這,鋪了滿屏。
我看了看現在時間,十點五十分。
不由得苦笑,江硯白可真是沒變啊。
從我這到 A 城,飛機最快也得三小時。
他給我訂的早晨七點的票,是想讓我頭天睡在機場裡嗎?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他一個天天泡在實驗室的大忙人,一個被稱為天才科學家的人。
怎麼會有精力體諒我這種「蠢人」呢?
那些年窒息的情景如潮水般朝我撲來。
我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將江硯白拉入黑名單。
若他回家後發現我還沒回去,不知又要發多少煞風景的消息。
實在是讓人厭煩。
04
等我到了店,展櫃里的麵包已經賣得差不多了。
這裡雖然是個小城市,年輕人少。
但勝在我的手藝不錯,老式糕點稍微改個配方,便香軟得不行。
顧客便越來越多了。
祁一端著盤子在前台不停穿梭。
一身白襯衣勾勒出他健壯的身形,倒是有幾分「活色生香」的感覺。
我走上前,不輕不重的在他胳膊側一捏。
趁他羞紅耳朵的瞬間,跑進廚房做已經開團的各種鹼水麵包。
順便又研製了幾種不同口味。
等到夕陽西下,我們把預定的快遞出去。
我累得早已癱在了椅子上。
偏偏手機還震動個不停,一看全是那些「舊人」。
其中還有方昭昭,江硯白的學妹。
用他的話來說,他們才是一個圈子裡的。
我一邊拉黑,一邊嘀嘀咕咕地抱怨著。
無非就是說些「有病!」「神經病啊!」「瘋子!」之內的。
祁一扯下圍裙,牽過我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
「我教你罵人好不好?」
「嗯?」
我一臉疑惑,好端端的怎麼教這個了?
他抬起眼,朝手機努了努嘴。
「你罵的那些話像是在調情,一點也沒有殺傷力。」
我試探罵道:「祁一,你真是有病?」
「誒,對啊對啊,得了想念阿梨的相思病!」
他湊上來沖我笑,倒真是一副被罵爽的樣子。
「我怕你罵准前夫哥也是這樣軟綿綿的,萬一被他理解錯了怎麼辦?」
我一想到就江硯白那自戀自傲的性子,還真有可能這樣。
不禁打了個冷顫。
連忙纏著他學了九九八十一招罵人的方法。
沒曾想,還不到幾天,就派上了用場。
離最後期限還有一周時。
我準備好了所有關於離婚的上訴材料和委託書。
想了想,還是從床頭櫃里拿出了感情破裂的相關證據。
全部打包在一起,寄給了早已約好的律師。
只等時間一到,就可以申請強制解除婚姻狀態。
看著快遞員拿走後。
我身子一軟,倒在椅子上。
任由記憶吞噬。
05
江硯白不喜歡蠢人。
對於他來說,沒上清北那一類檔次的,都是蠢的。
尤其是我。
記得在婚禮現場,主持人問彼此對對方的第一印象。
我捧著手捧花滿心歡喜:「高大帥氣,天之驕子。」
而他只是皺了皺眉,不耐的看向我。
一字一句:「蠢鈍如豬,不堪大用。」
說完,便不顧我蒼白的臉。
在婚禮還沒完時,就朝坐在觀禮台的方昭昭伸手。
「走吧,婚禮沒意思,先去做實驗。」
時至今日,當初的一切都像一場噩夢般將我纏繞。
我發抖的身體,逐漸冰冷的心。
和方昭昭穿著酷似婚紗的禮裙,當著我的面將手搭在了江硯白的手上。
對我毫不克制的惡意噴泄而出。
「沈梨,你搶不過我的。」
她說得直白又張狂。
但可悲的是,我完全反駁不了。
她和江硯白是同門師兄弟,一樣高的智商,一樣輝煌的履歷。
在我為考上 985 高興時,他們已經拿到了國外 top3 的保送名額。
在我為找到大廠工作祝賀時,他們作為最耀眼的雙子星早早的進入到了科研界。
而我,只因為高中時曾得到的那一點善意。
努力地追趕在江硯白身後。
江硯白始終與她肩並肩。
所以當他主動向我求婚時。
我覺得是火星撞地球般的奇蹟。
我天真的以為,是那輪清冷的月亮終於朝我奔來。
可事與願違。
在婚禮結束後,我忍不住抱怨了他當時的行為。
小心翼翼而又虔誠的去扯他的袖子。
「江既白,你看一看我好嗎?」
「我愛你好久好久了……你一定也是喜歡我的吧,不然為什麼要和我結婚呢?」
我用打趣的方式來掩藏我心中的不安。
可他只是扶了扶眼鏡,沉思了一分鐘後一本正經的回答:「你適合結婚。」
頓了頓,像是怕我不明白,又接著補充:「像你這樣的適合結婚,像昭昭那樣的不應該困在家庭中,她會有更多貢獻的。」
我忘了當時聽到這句話後哭了多久。
只記得他讓我小聲點,打擾到他看數據了。
如今想來,那種被打擊到無法反駁的無力感,還是讓人如墜深淵。
還好,馬上就要解脫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那份離婚協議書提早一天送到了他的面前。
06
按理說,那份快遞應該是兩年剛好時送給他。
這樣就算他氣急敗壞趕來,也不在期限內。
可就在期限前一天,那份協議書顯示已經簽收。
江硯白不願離婚。
從我清醒想離開時,提了不下十次。
他總是隨意給我一個包包或一束鮮花,認為這樣就能抑制我的「小脾氣。」
他將我的反抗,認為是不過是貓咪在爭寵。
再加上這離婚程序越來越麻煩,多數只能是調解為主。
調解員一上門,他面容和藹地解釋:「太太只是鬧脾氣,麻煩你們了。」
在適時漏出他的工作單位,那便全成了我的不知好歹。
萬般無奈下,我才想出了強制離婚的法子。
可現在,我頂著微信上不斷彈出的好友添加。
徹底慌了神。
眼下,祁一回家去拿戶口本。
我思前想後,還是給江硯白回了一個電話。
剛接通,那邊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
「沈梨,又來這一招,不煩嗎?」
「我說過,我只會有你一個妻子,昭昭她並不適合結婚,你還要耍什么小性子?」
些許是次數太多,他的語氣變得有些煩躁。
「當年的事我可以道歉,現在你回來,我可以當一切沒發生過。」
我十分疑惑的問道:「江硯白,你為什麼不覺得我是真要和你離婚呢?一次兩次是賭氣,可整整十一次了!」
「還是,你發現自己離不開我?故意拖著不離婚?」
那邊一瞬間平靜了,緊接著便是一如既往的篤定自信。
「不可能,當初是你像狗一樣跪在地上,求我救你,是你離不開我。」
話音剛落,「嘟嘟」的電話掛斷聲,昭示著我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我真的,真的好想罵死這個不要臉的啊!
平復好心情後,我立馬給置頂發去了消息。
「速回,明天就去拍婚紗照!」
祁一秒回:「yes,sir!」
07
第二天一早,是兩年分居的最後一天。
我化上妝,剛打開門。
祁一抱著行李,揣著戶口本,可憐巴巴的縮在牆角。
見我出來,猛地抱住我。
「我激動得一晚上沒睡,只好快點來了。」
眼淚猝不及防掉下來。
我一把捧住他的臉踮腳親了上去。
「委屈你了,等今天一過,這個婚肯定能離成,我們現在就去拍婚紗照!」
整套流程下來,回到家已經將近半夜。
他像往常一樣暖著被窩,再將我摟進懷裡。
咬著耳朵:「老婆~」
我心都酥麻了一半,感受著他的異常。
乾脆害羞的閉起了眼:「快點吧……」
一夜無眠。
直到第二天門外被敲得震天響,我才迷迷糊糊從臂彎中醒來。
使勁推他:「你去看看。」
他隨手拿起我睡袍一穿,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大咧咧的出門去看。
不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