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犬丞相的白月光死了,死在了戰場上。
聽聞丞相為此傷心欲絕,不眠不食,形容枯槁。
皇帝心疼他,下旨將我賜婚於他,想著或許能一解他相思之苦。
丞相奉旨迎親,大婚當日,他騎著高頭大馬來到我家府前,卻收到新娘逃婚的消息。
並不是我不願做替身,也不是我勇於違抗聖命。
只因顧清歡,她亦是我的白月光。
1
爹爹的親衛抓到我時,我正孤身一人在鄉下小攤子上下館子。
親衛們圍著我一臉為難,誰都不敢上前動手去抓。領頭的硬著頭皮清了清嗓子:「那個……三小姐,丞相大人還在家裡等著您呢。」
「那就讓他等著。」我不緊不慢地吃麵條:「他若是當真放不下他那個白月光,我逃婚他應該開心才是。他不用昧著良心娶,這份大恩他感激我還來不及。」
「可是……」親衛頭子一臉為難,正想繼續勸點什麼,就被我一揮手無情地打斷了。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們就當沒看見我,坐下一起吃碗面,吃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大家都該幹嘛幹嘛去。」
親衛們一陣竊竊私語,最終讓開了一條路,一個男子從後面走上前來。我抬頭看他,那人穿著大紅的喜袍,一雙鳳眼似笑非笑。
「柳小姐若是再逃下去,那這一出大恩可就要變成大仇了。」
我上下打量面前男子,臉蛋確實是英俊,就是一身紅衣怎麼看怎麼晦氣,就像從洞房現場跑出來一樣。
兄台你誰?
後面的親衛頭子沖我拱拱手:「小姐,這位就是當朝丞相,洛曉寒。」
臥槽?我一時震驚地都忘了繼續吃面。
不是,剛剛不還說洛曉寒還在我家等著嗎?怎麼現在又跑到我面前了?在這玩大變活人呢?
洛曉寒還在不依不饒地盯著我。
「柳小姐?」
我放棄地推開了碗。
去去去,不就是回去成親,這就回去!
2
「想不到柳小姐會逃婚。」
我坐在轎子上,聽見洛曉寒隔著轎簾輕笑。那聲音讓我怎麼聽怎麼不爽。
「也沒想到丞相大人會答應聖上的賜婚。」我沒好氣地反唇相譏。
「聖上賜婚,是不想讓臣子沉湎過去。我又豈能拂了聖上一番拳拳愛臣之心。」
巧言令色。
我嫌棄地撇了撇嘴。
看來這男子情義也不過如此。哪怕再愛的死去活來茶飯不思的白月光,一紙賜婚下來也還是喜氣洋洋地跑來迎娶新人。
想到這裡,我便又有點恍惚,眼前好似又浮現起了那人的影子。
顧清歡,洛曉寒的心悅之人,元帥府上的大小姐,當朝唯一的女將軍。
也是我滿心偷偷戀慕,不敢公之於眾的白月光。
3
要說起我是怎麼戀慕上顧清歡的,不過就是那些話本故舊中小姐出門險遭不測,遇見英雄救美,小姐一見鍾情以身相許的俗套故事。
只不過英雄是女的,我也並算不上什麼美。
那時我爹還沒做上兵部尚書,家中女眷出門侍衛也不多。有一次出門遭了劫匪,身邊的侍從被殺了個七七八八,我也差點被劫掠。而顧清歡剛巧路過,殺退了劫匪,把我救下。
險險逃過一劫的我驚魂不定,看見扮作男子的顧清歡更是驚惶,生怕自己狼狽不堪的模樣被陌生人看了去,壞了女兒家的名聲。
顧清歡大概是看出我心中所慮,微微一笑,解開了束髮的頭冠。滿頭青絲披下,我才知道救我之人原來是個女子。
她不像京城其他閨秀一般有一張保養得當白白嫩嫩的臉。略顯粗糙的臉上帶著幾道劫匪的血痕,衣角也髒污的很。但就是透著一股生機勃勃的漂亮。
她散著頭髮,眉眼彎彎。笑若燦花,眼似星辰。我的心一下便漏跳一拍。
她說:「你別怕,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帶我去到一間茅草屋,打水讓我整理鬢髮,又拿出衣物讓我換。我這才知道她是兵馬大元帥顧元帥府上的大小姐,這裡是她平日換男裝溜出城的地方。
她細心地幫我梳頭,又拿柔軟的布巾把我臉上的灰塵擦乾淨。她說,她會找個穩妥的方式送我回家,沒人會知道發生了什麼。
「放心,我也不會問你是哪家的姑娘。今日發生的一切只有你自己全部知曉。」
果然如她所說,我被安然送回了家中,父親一心撲在朝堂上,家中子女眾多,從不關心女兒們的事。母親又生性膽小,只知我身邊的護衛換過一輪,但也不敢問出了什麼事。於是這件事竟被顧清歡瞞天過海地瞞了下來。
顧清歡也一如她所承諾的那樣,從未打聽過我的身份,也並不知我的去向。我卻反而對她開始好奇。我想盡辦法打聽她的一切事情,想要知道更多。
於是我聽聞她因是個女孩,不受家裡重視。她便乾脆野生野長,常常扮了男裝溜去演武場看人練兵。又聽聞她不甘於世人對女子的規章約束,從小習文練武,甚至比許多男子都要強。
後來我聽聞她的孿生兄長文韜武略,在武科舉上拔得頭籌,接下了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位置。再後來,她也入軍了,成了當朝唯一一位以女子之身入朝的人,被聖上親封「鳳陽將軍」。
越是偷偷看她,越是對她熟悉。我看著她如鳳凰一般越飛越高,心中的仰慕也日漸變成了不可言說的情愫。遇見她我方知道,原來女子也可以不止步於後宅,女子也可……展翅高飛。
我戀慕她,想要追隨她的腳步。於是我也試著去習學武藝,可終究不得要領,只有一弓一劍勉強可以傍身。
我同自己說,慢慢來,不著急,總有一天我能追上她,同她說:「我是那日你救下的人,我戀慕你,想要變成同你一樣的人。」
我以為我能有等待的時間,但沒想到時光它並不等人。
我的鳳凰死了。
而我被迫代替了她。
4
眼前之人身份著實特殊。他既是我未來的夫婿,又是我的……情敵。
我瘋狂地嫉妒他,我嫉妒他是個男子,所以能夠正大光明地宣布對顧清歡的情意,嚷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不像我,礙於女子的身份,只能把這份戀慕藏在心裡。
也正因嫉妒,對著洛曉寒我著實擺不出什麼好臉色,一張嘴就想要冷嘲熱諷。
「洛大人的蓋頭倒是掀的很快。」我一張嘴就夾槍帶棒:「別人遇見逃婚都要暫緩一段時日,洛大人倒是不在乎。前腳抓我回來,蒙上蓋頭就把我娶進門?你這和強搶有什麼區別!」
「柳小姐,蓋頭已經掀了,現在要改口叫夫君。」洛曉寒的鳳眼中倒是帶著款款柔情,只是這柔情看得我一陣噁心。
這個洛曉寒,嘴上說著對顧清歡愛的死去活來,扭頭照樣對著另一個女子情深似海。當真是令人髮指。
「我勸柳小姐也好好想想。」洛曉寒話鋒一轉,語氣中竟帶了絲絲的涼意。
「聖上為你我二人賜婚,也並不僅僅是清歡早亡。」
我心中一動,面上卻絲毫不顯。只聽洛曉寒冷言冷語繼續說道。
「柳小姐身為兵部尚書家的女兒,也該想想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逃婚這一出,若是聖上知道了,你爹可落不了什麼好。」
可笑,他居然認為拿著我爹便能威脅我。我冷笑了一下,剛想出言反駁,腦中卻電光火石般閃過一個念頭。
反唇相譏的話剛到嘴邊就哽住了,洛曉寒看見我臉色驟變,便又恢復了笑容。
「柳小姐好好想想吧。」
他丟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5
洛曉寒想錯了,我並不擔心我爹。
家中子女諸多,我又只是個排不上號的三小姐。父親對外裝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其實私底下對女兒們並不過問,不然也不會我在外面遭了劫匪他都一無所知。
母親則很早就開始吃齋念佛,任憑父親的小妾們打破天也不問世事,對女兒更是不聞不問。
對父親來說,把我嫁給洛曉寒只是丟出去一個女兒罷了,還給了他一個攀附皇上的機會,他自是樂見其成。而對皇帝來說,他或許只是需要滿朝文武互相聯姻,我只不過是一枚用來制衡的棋子。
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洛曉寒,為什麼一定要娶我?
是真的需要一個白月光替身,還是因為,他原本就對顧清歡另有所圖?
6
顧清歡出身於武將世家,顧家是當朝最大的武將家族。
我爹則是兵部尚書,手握調兵之權,與朝中武將來往甚密。
當朝天子少年當權,既需要倚靠武將,又怕武將太過權重。因此他扶植了與他一同長大的太子伴讀洛曉寒,一手把他扶植成有名的皇帝鷹犬,少年丞相。
洛曉寒與皇帝一體,本就是忌憚武將的,他又為何追著顧清歡不放,甚至把自己的心意揚的滿城皆知?
除非他是另有所圖。
而顧家一門戰功赫赫,甚至都出了個女將軍。世人皆贊這是顧家無上榮光,殊不知越是看著鮮花著錦,私底下便越是烈火烹油。
顧家若是垮了,再拿捏住我爹,那天子的江山便能坐的更踏實許多。
兵書中說,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一個小小的顧清歡雖是個女子,她的死看似翻不出什麼大風浪。但顧清歡能以女子之身躋身朝堂,才是顧家備受榮寵的象徵。一旦她沒有了……
我越想越害怕,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顧清歡,到底是怎麼死的?
7
我懷疑,顧清歡的死另有蹊蹺。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紛亂的思緒就會像野草一樣越長越高。
顧清歡死在了戰場上,看似很合理。沙場上刀劍無眼,一個武將,死在戰場上有什麼不對?
但我了解的顧清歡不是甘願送死的人。她更像是一叢野草,見風就長。就算是斷了半條腿也要爬回來吃碗面,不到彈盡糧絕,她是絕對不會,也絕對不願意死的。
所以還存在另一種可能,那就是——
不想讓一個武將活著,最堂而皇之的辦法就是讓她死在戰場上。
如果顧清歡死了,誰才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我收攏目光,看向院外的天空。
顧家折了一個女將軍,皇帝卻不管顧清歡與洛曉寒的糾葛,徑直給柳家下了旨。這道旨意不像是亂點鴛鴦譜,更像是給了顧家一個巴掌。
你顧家不是自認兵權在握麼?那我就讓你們認定的女婿與別人聯姻。細想來,我嫁給洛曉寒,不僅給了顧家一巴掌,更是給了所有武將大家一個巴掌。
皇帝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大家,我就是要打破你們的聯結,插進自己的手去。
而最有可能殺她的人呢……
我半眯著眼睛,眼神變得銳利。
最有可能殺她的人,就是我現在的夫君,當朝丞相,洛曉寒。
畢竟,裝作愛上她,才最不容易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8
洛曉寒不愛顧清歡。
這是我嫁給洛曉寒後,第一時間就認定的。
女子思慕一個人,多半會留著點情郎的東西。就連我單戀顧清歡,還偷偷藏了個她用過的劍穗在箱底。我雖不知男子會不會留點相思之人的物事,但顧清歡作為洛曉寒出了名的白月光,洛曉寒曾大張旗鼓地送過許多東西給她,府中能一點蛛絲馬跡不留?
結果我翻遍了丞相府,還真啥都沒翻出來。
況且心悅之人身死,頭七才過沒幾天就被賜了婚。這人是怎麼能厚顏無恥地同另一個人說著情愛之言的?
我咬牙切齒地看著像個大爺一樣靠在榻上的洛曉寒,對方正毫不在意形象地拎著一本書。也不知到底是真的在看書,還是另外在想什麼事。
發覺我在看他,洛曉寒還笑眯眯地拍拍床榻。
「娘子要不要一起來?」
我噁心的渾身寒毛都豎起來,像彈簧一樣迅速彈出門去。背後還聽見洛曉寒不懷好意得大笑聲。氣得我朝著地上啐了兩口。
呸!大渣男!不要臉!
大概是聽見我在外面啐他,洛曉寒的笑聲更響亮了幾分,不一會又聽見他拿著書大聲地念,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等等,書?
我的目光轉向洛曉寒的書房,那上面掛著把鎖,鎖看起來並不陳舊,甚至還有點泛著新打造的油光。
平日裡洛曉寒是要在書房辦公的,若是他不在,那書房必定會掛著鎖。
書房也是我嫁入丞相府後,唯一沒有去過的地方。
我未出閣之前,家中也有書房,但書房從不上鎖,爹也並不避諱大家進出。怎麼丞相府人這麼少,洛曉寒卻把書房鎖的這麼嚴?而且鎖是新鎖,是不是證明我嫁進來之前,這書房原本是不上鎖的?
莫非書房中,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9
我偷偷配了書房的鑰匙,趁著洛曉寒出門之際溜進了他的書房。
洛曉寒的書房與其他房間一樣,乍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也沒有很明顯關於顧清歡的物件。整個屋裡案卷散落在各處,顯得有些凌亂。
桌案上摞著厚厚的幾沓紙。我一張張翻閱過去,無非是一些普通的公文。又去看了散亂的案卷,也沒什麼特別的信息。這讓我有些失望。
難不成洛曉寒真的什麼也沒做?
不對。如果他真的心裡沒鬼,為什麼要專門為書房加一把鎖?一定是還有什麼地方是我沒有查驗到的。
如果我想在書房藏什麼東西,那我會把它放在哪裡呢?
我環顧四周,屋子裡有柜子也有架子。需要查探的工作量很大,在我離開之前還需要把一切回歸原樣。洛曉寒出門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回來,我得抓緊時間才行。
柜子里……沒有。架子上……也沒有。還有一些柜子上了鎖,一時半會打不開,我又不得不去找柜子的鑰匙。時間越來越緊張,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當我好不容易找到鑰匙,哆哆嗦嗦地一把一把地試鑰匙時,「吧嗒」一聲,柜子上的鎖開了。
我打開柜子,裡面放著一個匣子。我伸手拿起匣子,果不其然,匣子鎖著,鑰匙不在旁邊。
匣子裡是什麼東西,要上三遍鎖?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我似乎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匣子的鑰匙在哪裡?我小心翼翼地捧著它,想要四處尋找有可能打開它的工具。卻聽見身後一個聲音冷冷地響起。
「娘子在找什麼?」
我感到渾身瞬間發冷,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湧入了心臟,不可控制地怦怦亂跳起來。
我僵硬而緩慢地轉身,洛曉寒鐵青著臉站在我的身後,不知來了多久。
10
洛曉寒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洛曉寒怎麼知道我在這?
洛曉寒到底在這裡看了多久?
一連串的問句湧入我的腦海,但現實不允許我多想,我得先把洛曉寒應付過去才行。我立刻將匣子背在身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夫君你……怎麼回來了?」
「我若再不回來,只怕娘子要把我的書房翻個底朝天了。」洛曉寒微微一笑,沖我一步一步走來。我只覺得他的微笑背後藏著的是陰冷,下意識地一步步後退。
「怎麼會,夫君說笑了。」我結結巴巴地說。
「娘子這時候倒是想起來我是你夫君了,只是不知娘子突然改口,是心裡有鬼麼?」洛曉寒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腦子嗡地一聲,只覺得像要炸開一樣。心說完了完了,書到用時方恨少。
當年愛慕顧清歡,想和她一樣的時候,我也偷偷翻過幾頁兵書。只是當時怎麼就耐不住性子,看了幾眼就煩了呢?
說不定兵書里就有什麼法子,能讓我趕緊金蟬脫殼一下。
我看的那幾頁兵書里都有什麼來著……好像有……美人計?
美人計?
我眉頭一皺,一咬牙一閉眼,算了算了,豁出去了。
「夫君。」我擠出一個皺皺巴巴的笑容,努力挪動到洛曉寒面前去。
「夫君今日下朝怎麼如此早?累不累?餓不餓?妾身給您去做點吃的?」我試圖靠他再近一點,卻聞到洛曉寒身上有股好聞的香味。這味道有些熟悉,在哪聞見過呢……?好像又有點想不起來。
「夫人忘了,今日陛下休沐,不必早朝。」
對啊,若是早朝只怕回來的更早,我還專門選了他不必上朝的日子進來查探,就是希望能在書房停留的久一點。
「那夫君,妾身……哎呀!」我裝作腳底不穩,一下撲倒在洛曉寒身上。洛曉寒下意識地伸手將我扶住,我便眼睛紅紅地抬頭看他,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夫君,妾身只是想進來替夫君整理一下書房,這樣夫君辦公時也好順手些。」我隨口拿話搪塞著,只盼他能相信我的胡扯。
只是這不得不色誘情敵的法子,著實讓我有些犯噁心。
「哦?原來是這樣,那夫人可真是辛苦。」洛曉寒笑著撫上我的臉,有些輕佻地捻著我的腮:「只是夫人一直都對我冷冷冰冰,突然投懷送抱,我還真有點不勝惶恐。」
我強忍著噁心,故作羞澀地靠向洛曉寒的胸膛,他的手卻越來越不安分,更要向我的脖頸滑去。我實在忍不住,一把推開了洛曉寒。
「別碰我!」
我迅速地後退,大口大口地喘氣。胃裡翻江倒海,只覺得有什麼氣一陣一陣地向上翻湧,頂的我只想大口嘔吐。
噁心,真的噁心。這人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又對著另一個人這樣。
「洛曉寒,你對得起她嗎!」我終於忍無可忍,大聲沖他怒吼出聲。
洛曉寒一怔,卻又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對不起誰?你說,我對不起誰?」
他向前欺身幾步,伸手掐住了我的喉嚨。
「顧清歡嗎?那你要不要問問自己對不對得起她?」
問我?我對不對得起顧清歡?我對不起她什麼?
不知是因為被掐的有些喘不上氣,還是被洛曉寒的問話繞懵了,我竟覺得有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你說……什麼?」我艱難地擠出一個問句。
脖子上的威壓突然鬆了,我捂住脖子大口地喘氣,只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再次抬頭,我對上了洛曉寒冷冰冰的眸子。
「柳疏煙,欲擒故縱不適合你。」
「說吧,顧清歡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11
顧清歡的事?
我思緒紛亂,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洛曉寒想問什麼?他知道我暗戀顧清歡的事了?
「夫人怕還不知道,你爹剛剛從顧帥府中回去吧?」
我爹?和顧元帥?
「我不知道!他去顧帥府上做什麼?」我脫口而出。
「你不知道?」洛曉寒冷笑:「那夫人可否解釋一下,夫人是如何整理屋子的,又是如何整理沒了三道鎖的?這鎖起來的匣子,又是如何自動跑到夫人手中的?」
我低頭一看,那匣子居然還被我緊緊捏在手中!
我慌亂地抬頭,洛曉寒卻再一次欺身上前。他湊近我的耳邊,熱氣吹著我的耳朵,像是情人在鬢邊低聲私語。
「你不想看看匣子裡是什麼嗎?」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本能地覺得自己應該趕緊逃走,但洛曉寒的語言像是魔鬼的低語,讓我忍不住點頭。
我點了點頭。
「我想看。」
洛曉寒再一次站起身,從口鼻中哼出一絲冷笑。
「柳疏煙,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丟給我。
「自己看。」
我倉皇地接過鑰匙,我的手指有些顫抖,戳了幾次都沒對準鎖眼。終於,我把鑰匙插進匣子,緩緩轉動,匣子上的鎖「咔噠」一聲,蓋子緩緩被我打開了。
匣子裡是一本冊子,我定睛一看,那紙上碩大的二字標題讓我大驚失色。
「軍報,你居然暗藏軍報!」
我驚叫出聲。
12
「沒見識。」洛曉寒冷哼:「軍報而已,你爹就沒扣過?」
他說錯了,我還真不知道我爹在前朝那些事。顧不得反駁,我皺著眉一頁頁翻看手裡的冊頁,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最後滿臉愕然地抬頭望著洛曉寒。
「這是你從哪弄來的?」
那本冊子,赫然是顧家軍中的軍簿!
「謄抄軍簿,這可是大罪!」
「那夫人可知,你父親今日去顧帥府上,與顧帥一同商議奪兵權,意圖擁兵謀反?」
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