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舟意外摔下樓梯,失去了幾年的記憶。
我趕到病房時,聽見他情緒很激動:
「我怎麼可能和一個相親認識的女人結婚?爸,您是不是騙我?」
這婚才結了半年,看來是要離了。
我想。
只是我剛在病房門口露臉,失憶的江晏舟抬頭看過來,呼吸一滯:
「爸,您相信一見鍾情嗎?」
1
匆匆趕到醫院病房前時,我聽見裡面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
「老江同志,您別是誆我,我就是摔了一跤,一下子從 18 變 25 就算了,我還結婚了?」江晏舟的聲音很是激動,
「我 25 歲大好年華結什麼婚?我昏頭了還是您逼我聯姻去了?」
我公公,也就是老江同志同樣激動:
「你少冤枉你老子,你自己巴巴去結的婚,還我逼你,你愛結不結!」
裡面的對話讓我原本想踏進去的腳步停下。
接到公公電話時,我還在出差回來的路上。
他支支吾吾說我結婚半年的丈夫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摔到了腦子,想不起 18 歲以後的事了。
而我認識江晏舟的時候,他 23 歲。
這也就意味著,現在病房裡面躺著的男人沒了對我的記憶,他不認識我了。
「不可能,」江晏舟的聲音繼續響起,「我有病啊,我這麼早就結婚,您給我說說,跟我結婚的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江家的公司是當地有名的企業,在他太爺爺那輩算是暴發戶,但到他這輩,也算是有積累了。
豪門那肯定是算得上的。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家,都講究門當戶對。
「不是哪家千金小姐,你老婆家裡書香門第,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家境小康。」
說完,老江同志還悠悠補充了一句:「你媳婦大你 3 歲,不過挺漂亮的,你們相親認識的。」
「什麼!」記憶停留在 18 歲的小江同志一下子炸了,「我怎麼可能和一個相親認識的女人結婚?爸,您是不是騙我?」
說到這裡,他似乎摸了摸臉:「我沒毀容吧,這幾年也沒變醜吧,怎麼就淪落到相親的地步了?」
「我堂堂一個 18
歲黃花大閨男,昨兒個還在想高考還是留學呢,您讓我跟一個 28 歲的女人結婚?」失憶江晏舟說出了對這段婚姻的不滿,「老江同志您也不攔著點!」
「天要下雨,兒要娶媳,我攔你個 der 啊!我沒說過嗎,你自己死賴著要跟人家結婚的,求婚都求了幾次,人家本來沒打算嫁你呢,你就差要給人家入贅了!」
老江同志繼續扎心,「還有,別以為你失憶就能裝嫩,你 25 了,女大三抱金磚,你嫌棄個什麼東西!」
「我不管,25 歲的我肯定被人下蠱了,」江晏舟斬釘截鐵道,「我要離婚!」
這聲落下,病房明顯安靜了兩秒。
老江同志深呼吸了幾下,發出哀嘆:
「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好不容易等你二十多歲終於懂點事,娶媳婦成家了,結果一摔給你腦子摔壞了,我怎麼跟你媽交代啊……」
江晏舟的母親在他初中時因病離世,老江同志一個寡夫拉扯著叛逆期的兒子長大,沒再婚,也沒別的孩子。
我站在病房門口沉思,看來這剛結了半年的婚可能長久不了。
誰也不知道江晏舟這腦子什麼時候才會好,還能不能好。
深吸一口氣後,我還是往前走一步。
推開了病房門,抬眼望進去,江晏舟身上穿著病號服,腦袋上蒙了很厚一圈繃帶,不知道傷口具體怎麼樣。
18 歲的江晏舟神態和
25 歲時確實很不一樣。
眼神里那種少年感是裝不出來的。
他是真的失憶了。
我剛想說話,便看見病床上的江晏舟盯著我,呼吸一滯的模樣。
他抬手扯了下自己親爹,喃喃道:「爸,您相信一見鍾情嗎?」
2
江晏舟盯著我看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是不是想起了點什麼的時候,他依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爸,這位是?」
他還是不記得我。
老江同志瞧著自己兒子沒出息的模樣,冷哼了聲。
就在老江同志要開口說句什麼時,醫生進來了。
醫生進來就說了江晏舟的一些情況:
「病人腦震盪引起的失憶症狀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和休養,暫時不要用腦過度,至於記憶什麼時候能恢復,你們要有一個心理準備。」
醫生說江晏舟失去的這七年記憶,有可能短時間內恢復,也有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
短暫一周、一個月,慢則半年、一年甚至兩年都有可能。
人的大腦是很複雜的結構,誰也不敢打包票。
「什麼意思,也就是說我有可能幾年也想不起來 18 歲以後的事?」江晏舟先反應過來了。
醫生說話很嚴謹:「不用太擔心,你的情況不算嚴重,大機率還是能恢復記憶的,只是具體需要多長時間得看個人情況。」
「爸,您聽到了嗎?要是我一直想不起來,您讓我跟一個陌生的女人一直生活嗎?」
記憶停留在 18 歲的男人情緒外露得多,他說,
「這樣耽誤我也耽誤她,還不如現在離婚算了!」
老江同志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醫生在場,他想罵兒子又不得不收斂。
醫生說:「對了,病人身體沒什麼大礙,在醫院觀察的時間足夠了,可以出院,病人家屬可以去拿藥辦出院手續了。」
眼看著我公公就要跟醫生出門,我開口道:「我去吧,爸。」
「爸?」腦迴路清奇的小江明顯捕捉到了重點,「老江您在外面有這麼大的私生女?您對得起我媽嗎!」
從兒子醒來之後就一直忍耐的老江同志在被兒子造謠後終於忍不住了:「江晏舟,你給老子適可而止!這是你老婆!」
「老婆」二字說出後,病床上原本理直氣壯鬧騰的江晏舟就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樣,那雙漂亮的眼睛下意識瞪大,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從他的神色就能看出,這對他來說是個很震撼的消息。
「我、我老婆?」他聲音都跟著小了,似乎在跟我和他親爹確認這個事實。
江晏舟生得白,沒看錯的話,他耳後在短短几秒時間內泛了紅。
老江同志看著兒子沒出息的模樣,整個人都端起了看戲的姿態。
「對,就是你那個相親認識的老婆,你剛才不還鬧著要跟人家離婚嘛?」
江晏舟:「……」
他突然成了啞巴,低下了腦袋,像是連看我的勇氣都沒有了。
這是尷尬了還是害羞?
我不了解 18 歲的江晏舟,對現在的他來說,我確實是陌生人沒錯。
剛走出病房沒兩步,就聽見裡面傳來江晏舟的聲音:「爸,您說我剛剛一見鍾情的真是我老婆?」
老江同志語氣不見波瀾:「不,是你素未謀面的准前妻。」
「……」
3
給江晏舟辦好了出院手續,我和公公一起接他回家。
結婚這半年,我和江晏舟一直住在公公置辦的婚房內,一套高檔小區的大平層,就我們兩個人住。
老江同志身體健朗,也不想跟兒子兒媳住一起。
關於江晏舟現在應該住在哪裡的問題,我和公公商量過,我想的是,讓江晏舟暫時回老宅那邊休養,他會自在點。
然而老江同志堅持稱:
「小笙,爸知道晏舟現在的情況委屈你了,但他現在上不了班,公司的事只能我去忙,放在老宅那邊我也沒空管他,還不如就按照之前的,說不定他每天多看看你,就能早點想起來呢。」
老江同志說的有道理,加上原本嚷嚷著要離婚的江晏舟現在安靜下來了,我也就同意了。
車內,司機在開車,老江在副駕駛座,我和江晏舟在後排坐著。
出差這幾天在國外,每天都忙,回來時也奔波,加上聽見江晏舟進醫院的消息,我時差都沒倒就馬不停蹄趕來醫院,現在終於能閉目養神會兒。
閉著眼睛,但能一直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我臉上。
一睜眼,又好像只是我的錯覺。
大概是司機開車過於平穩,又或者是我這幾天實在太累,我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再睜眼時,車外已經夕陽西下。
車裡司機和我公公不知所蹤,而我的腦袋靠在旁邊的肩頭上。
江晏舟在我抬頭的瞬間也睜開雙眼,對上我的目光時還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他頓了一下才開口:「你剛才睡著了。」
這是他失憶後,第一次和我說話。
「怎麼不喊醒我?」
江晏舟答非所問:「才到了沒多久,我爸他有事先走了。」
下了車,江晏舟安靜乖巧地跟在我身後,他沒有 18 歲後的記憶,自然也不知道我們的婚房在哪一棟樓、哪一層。
一路上我在想,該怎麼和這個失去七年記憶的丈夫相處。
江晏舟不記得我,對他來說,我就是一個和他領了結婚證的陌生人。
4
我和江晏舟是相親認識的。
26 那年,我爹媽發揮了自己教師生涯的強大人脈,開始給我安排各種相親。
他們在婚姻方面的觀念還算比較傳統,這麼多年來相敬如賓,連爭吵都少有,大概因為都是一個學校的同事,共同話題還多。
印象中,我小時候早早和父母分房睡,就是因為這倆人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在床上蛐蛐同事和領導,偶爾也會蛐蛐學生。
當然不全是說壞話,就是夫妻倆對彼此的分享欲都過於旺盛。
而我作為一個小孩,不能熬夜,自然也不能加入到這對夫妻的蛐蛐大會當中。
我 26 歲前不談戀愛只是單純因為沒碰上想談的人,但這點讓我那對話癆父母很納悶。
他們眼中貌美如花的女兒根本不應該單身到 26 歲。
畢竟這倆人除了不支持早戀以外,對我的教育都算開明。
他們安排的相親,我也都去了。
父母親自把關的相親對象確實不差,每一位放到相親市場都是優質股。
我相過的男士裡面有他們的學生,還有他們同事的兒子,以及他們認識的各界人士家中的晚輩。
拋開個人品德來看,每一位的外在和客觀條件都很不錯。
就是多少差點意思。
也有長得不錯,談吐和舉止都不令人反感的相親對象,我們現在是還不錯的朋友,結婚的時候都邀請了對方。
人和人之間,男女之間,不是只有一種情感和一種關係的。
江晏舟在那些相親對象里顯得有些特別,他是我最後一位相親對象。
不是我父母或者他同事的學生,也不是熟人的兒子,他是媒人找上門來的。
媒人當時說的是當地一個企業家想給兒子找個媳婦,托她介紹,對方的各方面條件都不差,尤其是當說出那位企業家是老江同志時,我爸媽認為這個相親對象可以去見一見。
我的公公在這座城市小有名聲,捐款捐物的好事做了不少。
說唯一頭疼的是兒子的人生大事。
比起江晏舟,我們全家先認識的是老江同志。
我是江晏舟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相親對象。
在餐廳見到他的第一面時,我是驚訝的,23 歲的江晏舟大學畢業不到兩年,身上還帶著些學生氣息。
他比我想像中要好看太多,怎麼看都不像是著急找對象的樣子。
那日江晏舟穿了白襯衫出現,多了幾分溫文爾雅。
人有時候會冒出些無法用科學去解釋的第六感,比如在和江晏舟相親那日,我潛意識認為我和他之間會有故事。
江晏舟在餐後問我想不想去看電影或者去散散步,這是相親時的一些潛在信號,代表他對我感興趣,而我答應了也是一個意思。
只是基於相親的開始總會讓人忍不住審視條件,當然不止是他的條件,還有我自己的條件。
以江晏舟的家庭,他完全能夠選擇更加門當戶對的結婚對象。
從在一起到結婚,我拒絕過江晏舟幾次。
但他確實長在我的審美點上,那種生理性的吸引加上他的堅持,我們還是談了一場戀愛。
從認識到結婚,僅僅兩年時間。
5
婚後的生活還算甜蜜,直到現在出了意外。
江晏舟在我們的婚房內閒逛著,他沒了記憶,甚至不知道這個房子的結構和布置。
結婚才半年,當時新婚的布置有些還在。
江晏舟看著牆上那個紅色立體「囍」字陷入了沉思。
「好醜。」他脫口而出。
評價完才想起我在旁邊,轉頭看了我一眼,我面無表情:「你當時非要掛上去的。」
婚前的江晏舟死活要在這個復古風裝修的房子裡掛這個立體的紅色大「囍」。
當時也不止這裡,不過婚後大部分裝飾都撤下了,還有這個「囍」字在。
江晏舟沉默了,他看看我,又看看牆上的「囍」字,對自己的審美陷入了矛盾的認知。
「你——」他卡殼兩秒才想起重點,「你叫什麼名字?還有我們真的結婚了嗎?」
我不知道他現在對這段婚姻是什麼看法,或者說對我這個妻子是什麼看法。
哪怕我知道我們是合法夫妻,而江晏舟的失憶很有可能會在未來恢復,但枕邊人陌生的眼神依舊讓人覺得不適應。
我進主臥從抽屜里拿出兩本結婚證遞給他:「這是我們的結婚證,我叫陸妤笙。」
江晏舟翻看著兩本結婚證,眼神新奇,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看見他低頭看了幾秒結婚證上的內容,又抬頭看看我。
記憶停留在 18 歲的江晏舟對於自己已婚的身份依舊沒適應。
門鈴聲在這時候響起,是老江同志安排過來照顧兒子這段時間飲食的阿姨。
阿姨進門後就到廚房忙活,很快一頓飯做好,我和江晏舟安靜地吃了頓飯。
飯後他也沒閒著,在這個房子裡到處走走,直到站在主臥門口半晌。
「我能進去看看嗎?」他問。
「當然,這也是你的房間。」
失憶後的江晏舟於是緩緩走入這個婚後居住的臥室。
進去第一眼,他就頓住了,回頭看我,語氣里還帶著難以置信:「我現在晚上睡粉色床單蓋粉色被子?」
「怎麼了?」我看他平時也挺喜歡的,蓋小碎花也沒見他有意見。
18 歲的少年大概還不知道,婚後的男人根本就沒有床上四件套的選擇權。
我雖然不知道江晏舟
18 歲時是什麼樣的,看他現在神色和行為舉止要張揚些,一派拽哥的模樣,現在卻看著粉色四件套露出了糾結。
拽哥不能蓋粉色是吧?
「江晏舟,你先自己看著,我去洗澡了,等會兒給你換藥。」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說完這句話去洗澡後,房裡的男人就開始坐立不安了。
可我實在是太累了,在得知江晏舟出事到他出院前,精神都高度緊張,我現在只想洗澡後好好睡一覺。
洗完澡,我穿著睡衣打開浴室門時,剛好看見江晏舟推回床頭櫃的動作,哪怕只是背影,我都從他的動作中看出了一股慌亂。
我挑了下眉。
床頭櫃里放的東西確實有點說法。
江晏舟之前跟進貨似的買了一箱的計生用品,床頭櫃的抽屜整整齊齊放了兩個抽屜。
至於另一邊,還放著些小玩具。
就算記憶只保留到
18 歲以前,也不是小孩了。
江晏舟轉身看了我一眼,我的睡衣很正常,就是普通的黑色波點睡衣。
我正要走過去,江晏舟猛然後退,捂著臉對我說:「你、你先不要過來……」
他坐在落地窗旁邊的沙發上,雙手捂臉,整個人看著像是快熟了。
6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江晏舟害羞的模樣了。
即便是第一次接吻和第一次同床共枕,江晏舟也不至於這樣。
摔這一下子摔壞腦子,讓我稍微見識了一下更年少的江晏舟害羞是什麼樣。
「你還好嗎?」我問。
江晏舟耳垂很紅,他本身皮膚白,但平時還算穩重,喜怒不形於色。
我正想往前走近些看看他的情況,手機響了,一看是我媽打過來的。
「笙笙,晏舟情況怎麼樣,要緊嗎?」
我低聲回道:「身體沒什麼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真失憶了?」
我看了江晏舟一眼,嗯了聲。
我爸的聲音穿插進來:「那怎麼辦,那小子要是一直想不起來,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沒事,醫生說了會恢復的。」這個節骨眼上,就沒必要讓我爸媽也跟著擔心。
掛了電話之後,我的目光重新落在江晏舟身上。
我往他的方向走過去。
越走近,江晏舟的眸色就越是閃爍:「你要幹什麼?」
我站在他跟前,居高臨下看著沙發上的江晏舟,抬手放在他腦袋上,輕聲道:「先讓我看看傷口。」
比起江晏舟,我其實更坦然點。
這是我老公,摸摸碰碰再正常不過。
隨著繃帶解開,我看到他腦袋上的傷口。
出差前還好好的老公,出差回來不僅額頭上多了道口子,甚至連我都忘了。
忘記自己已經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也忘了自己已經結婚,七年的記憶就這麼沒了。
我心情很複雜,夾雜著對未來的茫然和對江晏舟的心疼,我下意識輕輕往他傷口處吹了吹。
沒注意到跟前的江晏舟已經渾身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疼嗎?」我問。
江晏舟的聲音好幾秒後才傳來,有點悶:「已經沒那麼疼了。」
我有點想習慣性低頭親他一口安撫,但一想到現在的江晏舟記憶停留在 18 歲,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要亂動,我給你換藥。」我輕聲道。
我專心給他換藥,沒注意到自己湊得越來越近,垂落的髮絲墜在江晏舟臉上,他被我沐浴露的味道包圍了。
等我再將新的繃帶纏好,看見了一個被煮熟了的老公。
我後知後覺往後退了一步。
正想說句什麼時,江晏舟抬眸看向我,我聽見他說:「你能給我說說,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嗎?」
這種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要真概括的話,還是那句:「我們是相親認識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晏舟頓了一下,好半晌才別彆扭扭來一句,「你看上我什麼?」
失憶的江晏舟其實也很有趣。
他問的問題該怎麼回答呢?
「因為你生得很好看,而且家裡很有錢。」這是最膚淺和真實的答案了。
「就這樣?」他看起來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皺起了眉。
「我們是相親認識的,不就注重這些嗎?」我逗他道。
「我身上就沒有別的能讓你圖的東西嗎?」我失憶的丈夫不甘心又問了句。
「當然還是有的,」我假裝思考道,見他求知慾旺盛,沒忍住輕笑聲,「你身材很好,而且我們性生活很和諧,你剛剛不也看到了嗎?」
我往塞滿計生用品的床頭櫃看了眼。
於是我又得到了一個紅溫的丈夫。
7
逗 18 歲的少年其實挺有意思的。
而且江晏舟的面容並沒有改變,儘管失去了記憶,但可能是因為人還是這個人的緣故,我其實沒什麼負罪感。
「所以,你就只是單純看上我的錢和饞我的身體嗎?」眼前的男人問我。
我雙臂抱胸,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勾唇笑笑:「那你呢?在醫院嚷著要離婚,現在還要離嗎?」
他沉默。
「你現在沒有關於我的記憶,又改變主意不想離婚了,算不算對我見色起意?」
「那不一樣!」江晏舟反駁道。
「哪裡不一樣?」
他一時間說不清楚,只能重複反駁:「就是不一樣的。」
我並不執著要同他爭辯這個問題,轉身坐在床上,盯著他道:「我要睡了,你有什麼打算?」
江晏舟被我轉移的話題問懵了,他意識到,我和他是夫妻,平時都是躺在一張床上的。
他呆了好一會兒,我才笑道:「你暫時先睡隔壁的房間吧,已經給你鋪好床了,衣服的話在主臥衣帽間,你要是覺得不自在,先搬點過那邊的衣櫃。」
江晏舟先是應了聲,遲疑兩秒後才猛然反應過來:「你早就安排好了,故意不說等著看我笑話對不對?」
「你這麼想我啊?」我沖他揚眉,「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睡這裡,睡我旁邊。」
四目相對,失憶了的江晏舟沒堅持幾秒就逃出了我們的臥室。
我看著他的背影,沒忍住笑了聲。
之後我也沒精力想再多,燈一關,腦袋沾枕頭的那一刻就陷入昏迷。
一覺睡醒第二天,已經日上三竿。
出房門一看,發現江晏舟坐在沙發上思考人生,聽見房門動靜後立馬轉頭看過來,像警惕的狗狗。
他眼底有淡淡的烏青,看來昨晚沒有休息好。
「今天感覺怎麼樣?」我問他。
「不怎麼樣。」
我走近觀察他,試探性問:「有想起來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