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道:「那可多了去了,比如送飯的時候在菜里加點什麼藥呀,去御花園偶遇散步的皇帝呀,還有在宮宴上表演才藝什麼的。」
我道:「太后平日想必話本子看得也不少!」
太后捂臉:「哪裡哪裡,也就看了大概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本吧。」
說著太后興奮地從厚毯子下抽出幾本書,「皇后快來,哀家跟你分析分析這幾本的劇情,你好好學!」
……
陪太后嘮了一上午嗑,我回宮就把所有的妃嬪都叫過來。
眾位姐妹都乖乖坐在位子上,一、二、三……
不對!我定睛一看,柳妃居然跟景妃坐在一個位子上?!
上次來的時候,柳妃還氣沖沖跑走了,一段時間不見,怎麼跟景妃關係這麼好了?
柳妃見我看她,瞪了我一眼,傲嬌地把頭扭到一邊。
景妃道:「柳妹妹為人直率,跟我志趣十分相投!」
志趣相投?
難道是愛數錢?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我咂舌。
見眾人都到齊了,我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今天太后召我去了,針對後宮遲遲未有皇子的問題跟我進行了深刻的探討,並提出殷切的期望。」
「我也覺得最近後宮確實有所懈怠,於是我決定在咱們後宮提出新的政策!翠花!」
牛翠花搬過來一個小木板,我用筆唰唰寫了幾大條。
「咱們後宮主營業務是服務業,雖然顧客只有皇上一人,但我們仍然要保持高質量的服務。」
「為此,我鄭重推出KPI政策以及排班制度。」
「K就是我們的核心競爭力,P就是我們的績效表現,I就是我們的測量標準!」
緊接著,我對這幾個詞的意思進行著深刻的解釋,確保讓她們每一個人都理解我的意思。
最後,愉妃總結道:「就是說每周我們姐妹輪流侍寢,月末看誰肚子裡能揣仔?」
我贊道:「精闢!」
眾妃:「救命!藥丸!」
14
新政策推出之後,眾妃叫苦不迭,皇上也心力交瘁。
某天,皇帝終於受不了,趁著我值班,拉著我大吐苦水:
「最近是怎麼回事啊?這後宮怎麼成這樣了?」
我好奇:「咋樣啦?」
皇帝:「朕覺得她們都是一群蛇精病……」
「皇后有所不知啊!每次去後宮朕總能見到千奇百怪的妃嬪。」
「瑾妃喜歡半夜點燈,大晚上偷偷鑽被窩裡看話本子,朕起夜時差點沒嚇死。」
「景妃那床上鋪滿了紙幣,床底還咯人得很,皇后你猜她床底放了什麼?」
我道:「豌豆?」
皇帝苦笑:「床底放了一錠一錠的碎銀子,朕早上起來背後腫了一片!」
我:「噗。」
就是說差點沒笑抽過去。
皇帝繼續說:「還有那柳妃,在宮殿里大跳肚皮舞,朕還以為她得失心瘋了,差點就要叫太醫了。」
「哈哈哈。」我笑趴在床上,直不起腰。
皇帝一臉無語地站在床邊:「皇后倒也不必如此幸災樂禍。」
「皇上說笑了,噗,笑死我了。」我實在忍不住。
笑了半天,我才平靜下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作為新政策的推行人,我自然是要義不容辭地作出表率!
我把衣服左右拉了拉,擺出自認為最誘惑的pose,媚眼如絲地道:「皇上,你過來~」
皇帝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皇后你眼睛抽筋了?」
我道:「不解風情的蠢驢。」
皇帝不甘示弱:「你那不叫風情,叫瘋情。」
我捏了捏手指:「過來!」
皇帝:「我不。」說完,拔腿就跑。
我冷笑著站起身:「敬酒不吃吃罰酒!」
幾步追上他,把他抵在門上就是一個壁咚。
皇帝聲音顫巍巍:「皇后可要三思而後行,謀害皇帝是誅九族的死罪。」
我邪魅一笑:「男人,別惹火。」
要問我最後如何,當然是我霸王硬上弓了。
15
後宮的月度總結大會上。
我把木板拍得啪啪響,「看看這個月,沒有一個人完成任務!一個個每天都在幹什麼?!」
柳妃癟著嘴:「姮姐姐,我覺得這事不怪我們。指不定就是皇帝不舉呢?」
景妃也附和道:「就是,柳妹妹那麼拚命誘惑皇上,可他還是不為所動,肯定是皇上那兒出了問題!」
「就是就是。」
我擺出一副神秘莫測的表情:「那是因為你們沒有找到正確的方法!」
「妹妹們恐怕還不知道皇上喜歡什麼類型的吧?」
愉妃:「什麼什麼?」
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我才慢悠悠道:「皇上啊,就喜歡霸道妃子愛上我那種,越霸道越好!」
瑾妃吐槽:「霸道王爺已經是多年前老梗了,現在我們都喜歡溫柔知性男二。」
我道:「矮油,這種類型能風靡這麼多年自然是有其獨特之處,土沒事,管用就行!」
正待我想就此發表自己的高見時,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喉嚨有點不舒服,咳了兩下,反而更不舒服了。
寰妃看出不對,忙上前扶住我,「姐姐這是怎麼了?」
我捂住嘴,一陣陣反胃感湧上喉頭,「我好想吐,快給我拿罈子來。」
話音剛落,牛翠花就拿了個罈子放在我面前,我抱著罈子吐了個撕心裂肺。
吐完,我擦了擦嘴,問道「這是什麼罈子?」
牛翠花:「釀酸菜的老罈子,裡面生活著各種寄生菌和細菌,蘊含著一個豐富的生態系統。」
我:「嘔……」
抱著罈子嘔了半天,我終於舒服了點,抬頭卻看到眾妃古怪的神色。
「怎麼了?」
眾妃:「娘娘莫不是懷了?」
我道:「不能吧,這才幾天。」
寰妃走上前:「我略通醫術,可以替姐姐看看。」
搭了會脈,寰妃面色凝重。
我道:「莫不是我得了什麼絕症?」
寰妃:「恭喜娘娘,您有了!」
我樂道:「就說吧,我親身試驗,霸道強制愛get√!」
「誰用誰知道,一次就揣仔,童叟無欺!」
眾妃:「6。」
16
揣仔之後,我每天就被各路人馬盯得死死地。
哪也不能去,啥事也不能幹。
連每天早上起來練槍被皇帝嚴令禁止。
我嘆了口氣,覺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皇帝坐在旁邊批摺子,見我嘆氣問道:「皇后這是怎麼了?」
我哀怨地道:「我太無聊了啊!連麻將都不能打了!」
皇帝:「麻將應該還是能打的吧?」
我道:「不行呀,太后昨天見著我們姐妹幾個搓麻將,狠狠罵了我一頓,說是對未來的皇子不利。」
皇帝同情道:「那確實,母后也太過分了,我去跟她說說。」
我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你說我要是生的是個公主,太后會不會生氣?」
皇帝詫異地道:「皇后說的什麼話,無論是皇子還是公主,都是我和你的孩子,母后自然不會不喜歡的。」
我道:「可話本子裡都說皇家都喜歡兒子。」
皇帝無奈道:「你也知道那都是話本子呀!」
他把我拉到身前,頭靠在我的肚子上,輕聲道:「無論是公主還是皇子,都是我們晉朝最珍貴的寶物。」
懷仔四五月份的時候,我孕吐反應很嚴重,基本上吃什麼吐什麼。
宮裡都焦急得不得了,妃嬪們則是各顯神通。
瑾妃不知從哪裡尋了一堆孕期指南,話本子也不看了,天天抱著那幾本書當聖經一樣讀。
愉妃心靈手巧,做了很多好看的小玩意哄我開心。
景妃則是搜羅來全國各地最貴的珍珠寶石,堆在我面前,不得不說,看著那堆金銀財寶,我的心情確實好了不少。
柳妃和寰妃成天在廚房裡琢磨著新菜式,做出來很多黑暗料理,不過也不乏味道不錯的菜品。
至於皇上,他不知怎麼回事也開始孕吐了。
我倆只要一見面,就是一人抱一個罈子,面對面吐個天昏地暗。
場面非常之滑稽。
不過看著大家做的一切,我總是覺得心口處暖的發燙。
戳了戳自己的肚子,我心道。
小兔崽子,你真的好福氣,等你出生身邊會有這麼多人愛你。
長大後呢,要記得好好孝順你的親媽乾媽,順便還有你那個沒用的父皇。
雖然,你的乾媽有點多哈哈哈哈。
17
小公主生於盛夏,於是我給她取的小名就叫夏夏。
夏夏從小就顯露出許多不平凡的特質。
首先是力大無窮,這也可以理解,畢竟她老媽我也是天生神力。
其次呢就是她過於早熟。
三歲就喜歡跟著瑾妃一起看話本子,一大一小躺在床上看得嘎嘎樂。
還喜歡跟著柳妃景妃坐在門口數錢,那副樣子未來妥妥就是大財迷了。
時不時還會像正常小孩子一樣偷吃愉妃寰妃做的小零嘴。
不過在上學堂方面,夏夏還是跟同齡人一樣撒潑打滾就是不肯去。
我拎著夏夏的後衣領,不顧她的反抗,直接把她扔進學堂。
夏夏癟著嘴,一臉要哭不哭的樣子:「窩淘雅尼!」
我憋笑:「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崽還是去學堂上課吧哈哈哈。」
夏夏快要氣死了,鼻子一酸,剛準備嚎啕大哭,聲音卻卡在喉嚨口。
她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前面,我也跟著看去。
只見一位清俊的白衣小少年正迎面走來。
白衣勝雪,溫潤如玉。
我道:「夏夏,擦擦你的口水吧,眼睛都要掉出來了。」
夏夏下意識抹了把嘴,我爆笑。
小少年走到近前,恭敬地對我行禮:「見過娘娘。」
我抬抬手示意他起身,餘光瞥見夏夏這小傢伙居然害羞地躲到我身後。
揪著我的衣角,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
我挑了挑眉,轉過頭看著小少年:「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來這裡?」
小少年道:「臣乃公主侍讀,今日遵聖旨來接任的。」
我想了想,皇帝是提過這麼一茬,說是要給夏夏選個侍讀。
選了誰來著?
好像是許丞相的嫡子許應雲?
想至此,我也放下心來,把她扔到雲小世子懷裡,
「公主就交給你啦。」我看了眼夏夏嬌羞的表情,補了一句,
「她體.弱.多.病,記得要時時刻刻照顧著!」
雲世子顯然是被震住了,手忙腳亂地抱住夏夏,面紅耳赤道:
「男女授受不親,不如娘娘還是請個侍女照顧公主吧。」
我故作猶豫:「嗯,這也有理……」
夏夏隱蔽地給我翻了個白眼,伸出小短手抱著雲世子的手臂,奶聲奶氣地道:
「鍋鍋抱抱——」
……
某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靠在涼亭里乘涼。
庭院裡景妃愉妃正在和夏夏玩捉迷藏,
雲世子站在一邊緊張地看顧著上躥下跳的某隻,
瑾妃悠閒地躺在涼椅上看書,
寰妃柳妃擼著袖子邊笑鬧邊摘花做鮮花餅。
皇帝則興致大起地說要作畫,讓人備了紙筆鋪在桌子上,然後自顧自不知道在畫些什麼。
不遠處傳來太監的聲音,
「太后駕到——」
只見太后跳下攆車,提起裙子,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夏夏,猛親了一口:
「我的乖孫女,昨天怎麼沒去哀家那裡玩呀,哀家想死你了!」
皇帝抬手在畫上落下最後一筆,得意地舉起來給我看。
他畫的正是眼前的這幅場景,每個人都栩栩如生地落在畫里。
我從旁邊接過筆,隨手題了幾個字。
皇帝瞧著我題的字,念了出來:
「春日宴?名字不錯。」
他側身望著我,眼裡滿是笑意:
「就是這字太醜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