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謹安問我:「單純一個沈嬌,動不了裴衡,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我冷冷開口:「你知道當初沈秉章為什麼要通敵嗎?
「是為了錢。」
慕謹安有些意外。
我接著說,「裴衡能做太子,只不過仗著自己是皇后的兒子,仗著嫡長子的身份。
「他自知才能有限,只能通過金錢利益籠絡大臣。
「沈秉章一心想讓沈嬌做皇后,便以我朝情報為籌碼,以千萬人的性命為代價,換來了大量的金銀,讓裴衡用來鞏固地位。」
前世我在沈嬌入宮後,讓父親徹查過沈秉章的案子,這才知道裴衡竟也牽扯其中。
可惜當時我們已經騎虎難下,無力回天。
而這一世,裴衡跑不掉了……
慕謹安看著我張了張嘴,仿佛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可他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不過此事查起來並不容易,又牽扯甚廣,恐怕需要一些時日。」
我靠在慕謹安的身上:「放心,還有我爹呢。」
立秋這天,是長樂公主的生辰。
長樂在京外行宮設宴,邀請了許多貴族女子前去慶祝。
我前世嫁給裴衡,與長樂的姑嫂關係處的不錯,也知道她與裴衡不是一路人,便按時赴邀。
宴會過半時,我被侍女弄濕了衣裙,由女官帶著我去宮中更衣。
剛進殿門,玉釧卻突然被人叫走了,我頓覺不妙,剛想轉身出去,殿門竟直接在外面上了鎖。
「瀟兒,好久不見。」
我猛然回頭,裴衡正坐在椅子上陰沉地看著我。
15
「太子這是何意?」
我隱隱猜到裴衡要做什麼,卻只能強作鎮定。
裴衡卻似乎一眼看穿了我。
他森然笑著,眼睛裡滿是涼意。
「瀟兒,這裡不是京都,你的慕謹安可不在。
「我這個五弟好手段啊,不僅能查到嬌嬌,還能利用你和慕謹安的感情拉攏丞相府,倒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我本想放過你的,可惜呀,你們竟害得嬌嬌在煙花之地被折辱,害得我被父皇責罵,那我絕不可能放過你了。林瀟瀟,即便你和慕謹安是父皇賜婚,我也有法子讓你嫁不成!」
我已然明白裴衡的意圖。
「裴衡!你好大的膽子,不怕皇帝治罪於你嗎?」
裴衡冷哼:「本太子因病在行宮休養,你擅自闖入我的房間,主動引誘於我,我有何罪?」
我剛想再開口,卻發現手腳突然開始變得酸軟無力。
我憤怒地看向裴衡,他正笑著撥弄桌上的香爐。
「你在香里下藥?無恥!」
裴衡站走過來,將我打橫抱起,扔在床榻上。
他伸手扯開我的腰帶,調笑道:「明日就會有人看到你衣衫不整地從我的房間出去,你猜你爹知道了會怎麼想?慕謹安還要不要你?
「瀟兒啊,本來是想讓你做太子妃的,但你這麼不聽話,又婚前失貞,我只能勉為其難收你做個侍妾了,你爹會對我感恩戴德的……」
我的外衣經不住裴衡的拉扯,很快就被脫得只剩裡衣。
我淚如泉湧,卻連動都動不了。
裴衡在我頸間親吻:「瀟兒,這藥烈得很,你會喜歡的。」
16
我早知道裴衡不會善罷甘休。
我想過他會給我爹施壓,想過他會針對慕謹安,甚至想過他會暗殺我,但我獨獨沒想過他會用這種骯髒齷齪的手段逼我就範。
這個男人比我想像中還要無恥!
藥力太強,我逐漸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隱約中,我聽見有人破門而入。
我看到有人把裴衡拎起來踹倒在地,我聽見沉重的拳腳聲和慘叫聲陣陣傳來。
我轉頭,看到慕謹安掐已經住了裴衡的脖子,他雙目赤紅,殺意滔天。
「不可!」
我掙扎著起身,撲到慕謹安的面前。
「謹安,不能殺……」
裴衡滿嘴鮮血,陰狠地挑釁:「殺我?慕謹安,你敢嗎?」
慕謹安的手上青筋暴起,聲音沙啞得可怕:「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從背後緊緊抱住慕謹安,泣不成聲。
「謹安,不要,不要……」
慕謹安卻如同瘋了一般,似乎根本聽不到我的呼喊。
裴衡漸無聲息,我頓感絕望。
如果裴衡死在這裡,慕謹安必死無疑。
事已至此,我鬆開慕謹安,安靜地坐在一旁,輕聲道:「謹安,不管生死,我同你一起。」
慕謹安,這一世,若不能共赴白頭,便同入黃泉吧。
裴衡的脖頸被猛然鬆開。
慕謹安喘息半晌,用外衣裹住我,將我抱上了馬車。
17
「你怎麼會來?」
馬車上,我迷迷糊糊問慕謹安。
「長樂公主與五殿下有私交,她察覺到了裴衡的異樣,通風報信了。」
我在慕謹安的懷裡輾轉不安:「慕謹安,我好熱。」
圈著我的手臂加大力氣,讓我動彈不得。
「我知道,我帶你去尋大夫。」
我不滿地掙脫束縛,扳過慕謹安的臉看著我:「我不要大夫,我要你。」
慕謹安錯開我的目光,低聲道:「聽話。」
他的臉上依舊是冷靜自持的模樣,可他分明不敢看我。
我翻身坐在了慕謹安的腿上,雙手摟上他的脖頸,低頭吻上去。
慕謹安的身體僵了僵,他在雜亂的氣息中躲開我,壓抑道:「瀟瀟,我們尚未成親,這對你……」
我笑他:「慕謹安,翻天覆地的事你都敢做,如今又想恪守禮教?」
冰冷纖細的手指不安分地在男人的喉間摩挲,慕謹安的眸子裡翻起了驚濤駭浪。
馬車顛簸不停,車內的春情亦不停。
18
慕謹安帶兵闖進行宮別苑的事讓聖上震怒。
裴衡受了重傷,險些丟了性命。
我將事情的原委告訴父親,祈求父親幫慕謹安求情。
父親克制著胸腔里的怒火,下令不許我再出門。
我焦急地等啊等,終於在三日後收到了五皇子的消息:
裴衡行為不端,被下令在府上思過三個月,任何人不得探視。
慕謹安私自調兵,打傷太子,被罰暫停軍職,去嶺南剿匪。
我出不去門,便等著慕謹安來找我,可他卻再也沒有出現,直接去了嶺南。
我悶了兩天,終於忍不住翻牆去了臨王府。
裴湛見到我來並不驚訝,只擺擺頭讓我坐下。
「殿下,慕謹安就這麼走了?」
「哦,他走之前來見了我一面。」
我杵在原地不說話。
裴湛幸災樂禍:「生氣了?
「行了,他來找我是讓我好好照看你,別讓你出事。」
我撇著嘴:「有什麼不能直接跟我說的?」
裴湛笑得很欠揍:「這你得回去問你爹。」
19
裴湛說,是我爹親自跪求皇帝讓慕謹安去嶺南。
名為發配,實為保護。
也是我爹親自闖進將軍府,把慕謹安打了一頓。
「聽說丞相大人老當益壯,把鎮邊大將軍打得鼻青臉腫,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我一時驚呆,無法想像慕謹安被我爹暴揍的場景。
「我爹為什麼要打他?」
裴湛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打便打了,未必是壞事。
「慕謹安挨這一頓不冤枉。
「畢竟是岳丈大人賞的,興許他心裡還偷著樂呢。」
啊?
我沒聽懂。
裴湛卻不再說了,他讓我好好回府待著,別再惹出事端。
我不肯走,坐在椅子上問他:「為什麼皇帝只關了裴衡的禁閉?」
裴湛幽幽看我一眼:「因為他是太子啊,未來的皇帝怎麼能有污點?
「王儲是國之大事,牽一髮而動全身,除非太子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否則哪那麼容易輕易廢儲?」
我眨眨眼:「那你說,刺殺手足兄弟,算不算不可饒恕的錯誤?」
裴湛一口茶水差點噴出去。
「林瀟瀟,你在這等著我呢?
「你是不是要瘋,本王的命不是命嗎?
「快快快,送客,送客!」
20
慕謹安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冬。
剿匪之事辦得很漂亮,皇帝復了他的軍職。
裴衡一直謹小慎微,再不敢有出格越軌的行徑,就算知道沈嬌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他也沒有任何動作。
看起來,思過的三個月很有成效。
皇帝似乎有些欣慰。
他開始讓裴衡參與議政,開始不停地把裴衡留在養心殿徹夜長談。
大家都以為聖上恢復了對太子的寵愛,裴衡仍舊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皇帝。
只有我知道,皇帝快死了,他生了重病。
上一世,我嫁給裴衡的第二個月,皇帝就駕鶴西去,彼時人們才知道他早已病入膏肓。
算起時間來,如今他已經命不久矣。
在這個時候,他只能穩住裴衡的太子之位,才能保朝堂穩定。
所以……沒有時間了。
一切要快。
21
裴衡很快也知道皇帝病了。
如今沒人可以讓他掣肘懼怕,他終於秘密去見了沈嬌。
沈嬌會告訴他,她被裴湛強迫,懷上了他的孩子。
於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五皇子裴湛在自家府邸,被刺身亡。
一時間滿朝皆驚。
唯一的競爭對手沒有了,裴衡更加肆無忌憚。
他知道,就算丞相府和將軍府不支持他,只要裴湛一死,一切都完了,所有人都要巴吉他裴衡,以求仕途平安。
皇帝因五皇子的死受了刺激,開始臥床不起。
人們都說,皇帝怕是過不去這個年關了。
小年這天,裴衡代皇帝出席宮宴,他坐在高位之上,聽著眾臣的恭維之聲,面色高傲,神情冰冷。
仿佛他此刻已經是皇帝。
他的眼神突然瞟到父親身後的我,不禁輕蔑地勾了勾唇角。
「瀟兒,過來。」
22
我在眾人的注視中站起身,一步一步來到裴衡的面前。
「給本宮倒酒。」
裴衡仰在椅子上看我,手指隨意地敲著桌子,一舉一動都充滿了戲謔。
我拿起酒壺,斟滿了酒杯。
裴衡一飲而盡然後開懷大笑,他擒著我的手腕道:「瀟兒,早這麼聽話不就好了?
「當初若不是你執意要嫁給慕謹安,或許你今天就是我的未來皇后,怎麼樣,可後悔了?」
我笑了笑:「後悔。」
裴衡很受用,他逐漸瘋狂:「本太子登基之後,第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慕謹安,你跟著他只會受罪。
「今夜留下來,伺候我高興了,以後可賞你個貴人噹噹,怎麼樣?」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裴衡的表情隨即變得陰狠:「你笑什麼?」
我淡淡看著他,「裴衡,我笑你死到臨頭還不自知。
「斷頭酒喝了,準備上路吧。」
23
裴衡怒氣沖沖站起來,想要抓住我的衣領。
早已按捺不住的慕謹安飛身過來直接把裴衡踹開,轉身將我擋在身後。
「大膽!你們要造反嗎?
「來人,抓住他們!」
裴衡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我和慕謹安大罵。
侍衛們持刀闖進來,眾臣惶恐不安,不知發生了什麼。
他們齊齊看向我爹,卻發現我爹正在自斟自飲,仿佛沒有看到這驚人的畫面。
「把逆賊拿下!」
裴衡兇狠地下令,我和慕謹安瞬間被包圍了。
慕謹安輕輕掃視一圈,沒有一個侍衛敢上前。
戰功赫赫的鎮邊大將軍,豈是幾個侍衛可以拿住的?
裴衡見狀直接沖了過來,瘋了一般拿劍刺向我。
下一秒,他被慕謹安的劍抵住了脖子。
「慕謹安,你這是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