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然之歡完整後續

我只能回了一個「好」然後退出。

退出微博前，才發現在我決戰黑粉時，霍然給我發了好多私信。

完犢子了。

他不會看我跟別人吵架一直從頭看到尾吧？

我捂住臉，已經死去多時的羞恥心重新復活了。

不過，想想今天鬧成這樣子，明天不一定還能繼續錄節目，我就釋然了。

不用面對如此尷尬的場面，直接被踢出局，這命運，我接受！

11

第二天，我做好了隨時被解約的準備。

反正我現在擺爛了，讓我主動解約是不可能的，要解約是他們解約，算他們違約。我可一分錢都不賠，說不定反而還能敲一筆。

我美滋滋地走進化妝間，柯晴已經坐在那裡了。

看見我，她也不裝友好，乾脆瞪我一眼，似笑非笑道：「你這妝化了也白化，你覺得你還能錄節目嗎？」

這件事情我知道。

昨天公司就已經說了，我能參加這個節目是用了公司的資源。

我和公司已經解約，我想繼續錄製節目是不可能了，公司會另外派一個人來替換我。

柯晴恐怕早就知道了消息，在這裡得意地等我。

我看了一眼我的化妝師，今天換了一個挺漂亮的小姑娘。

她被柯晴的話影響，顯然猶豫要不要給我化妝。

我瞅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妹妹，你拿誰的工資就聽誰的話，小小年紀剛入職場，不要學人家拜高踩低，只有奴才才這麼干，懂嗎？」

那小姑娘紅了臉，急忙過來給我上妝。

我捉住她的手：「你不會把我化丑吧？」

小姑娘慌了，結結巴巴的。「不會的，昨天那個化妝師已經被辭退了，您放心，您隨時可以改妝，有不滿意的您說。」

「好，今天給我化個黑化復仇妝。」

小姑娘手一抖，開始認認真真地化了。

柯晴反而急了。

「化了也白化，浪費人家的精力。」

我笑了。

「和你一比，我還是差了點兒，給我上妝一個化妝師就夠了，你給化妝高低得整一個裝修隊，需要動工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姜斯！你個賤人！你知不知道我背後有人，得罪了我，我讓你在整個娛樂圈都混不下去。」

柯晴急了！

她今天終於說了實話。

可我心裡並不好受。

我的全力以赴，他們動動手指就能讓我粉身碎骨。

我淡淡道：「我知道你背後有人，所以你敢在公司里打壓我，網上拉踩我，戲裡霸凌我。

「演《鳳梧劍》的時候，你故意借著拍戲把我臉都抽腫了。

「拍《我的小冤家》你踩我手指，還在我手上蹍了幾下，我養了半個月，手才消腫。

「參加晚會，你們幾個小姐妹把我的椅子拉去墊腳，我穿著高跟鞋站了幾個小時。

「我本來也認了，我沒有後台，沒有財力，只能憑實力說話，我相信只要我演技好，總有出頭的一天。

「之前你的所作所為，我並不怎麼恨你，可你千不該萬不該，施壓導演把我的戲給剪了。

「你不讓我出頭，正好，你也別出頭了，我已經不打算混圈了，你一個穿鞋的和我一個光腳的比，我敢魚死網破，你敢嗎？」

我說完，腦袋轉向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諷刺笑容。

那一刻，我入戲了。

真的像一個復仇者。

柯晴瞪大眼睛，面色慘白。

而我明顯感覺到給我化妝的小姑娘動容了，她在我臉上擦油的動作都變得更輕柔，更堅定了。

我轉過臉，從鏡子裡看到門動了一下，一個身影快速從鏡子裡一閃而過。

我笑了一下，閉上眼。

等著好戲繼續開場。

12

到了上場的時候，李修和霍然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我，露出一抹驚艷神色。

在美女橫行的娛樂圈，我的容貌也是足以自傲的。

可惜啊，這幾乎是我最後一場表演了。

三天過後，我就要徹底離開這裡。

沒多久，寒風也來了。

他神情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竟然難得沒有瞪我。

奇怪！

只有柯晴磨磨蹭蹭不肯出來，在和公司打電話溝通。

她氣惱為什麼我還能繼續出現在這個節目。

也不知道她得到了怎樣的答案，出來時，眼睛都紅了。

而此時彈幕彈瘋了。

「姜斯的經紀公司是瘋了嗎？這麼一個大美人說解約就解約了？」

「柯晴哭慘了吧，化了妝眼睛還是很腫。」

「昨晚上姜斯殺瘋了，我以為她今天要被踢出節目組呢，沒想到竟然還堅挺著。」

「我打賭，姜斯錄不完節目，就會被踢出局，娛樂圈不是那麼好混的，我有內幕消息，姜斯得罪人了，她要完蛋了。」

我對這些彈幕當做沒有看見。

柯晴卻似乎從中找到了一些信心。

之後的活動她一直都挺積極，沒有再整么蛾子。

然而節目組並不做人。

到了下午的時候，節目組出了一個活動，讓我和柯晴互相吐槽對方。

我看著手中的節目單子，瞬間明白了，這大概就是節目組把我留下來的目的。

我和柯晴互懟明顯會增加節目熱度，而節目組就可以趁此機會賺得盆滿缽滿。

果然，不能高估資本家的良心。

柯晴抬眸看著我，滿眼復仇的怒火。

她欲言又止，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我覺得姜斯有點不太合群，我們以前拍戲的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從來不融入我們。

「合影的時候她也不來，讓我們一群人等了好久。

「還有一次，讓她幫忙拿一下東西，她可能忘了吧，最後也沒拿。

「雖然這些都是小事，但我覺得挺敗人品的。」

攝像機將鏡頭對向我，工作人員笑著將話筒舉向我。

「姜小姐，您有什麼要吐槽的嗎？」

我笑了一下：「真的要讓我吐槽嗎？我要是吐槽的話，你們這個節目可能播不了了哦。」

工作人員明顯慌張了一下，趕緊去請示領導。

而彈幕則笑瘋了。

「說出來給我們聽，我們充了錢的。」

「我要吃瓜，我今天就住在瓜田裡了。」

「讓姜斯說，我上面有人，我會保你們節目。」

「我上面也有人。」

「我上面有隻豬。」

彈幕罵起來了。

而此時工作人員也回來了，她背著攝像頭擠眉弄眼，明顯希望我嘴下留情。

她把手機螢幕快速給我看了一下，上面寫著：「加薪！」

我滿意了，想了想，便決定只吐槽柯晴。

我看向柯晴慢悠悠地開口了：

「你還不明白嗎？我嫌棄你們那個小團體啊，一個人單方面孤立了你們。

「如果加入你們我成什麼人了？P 圖只 P 自己，自己白ẗū́₌得發光，別人黑得油亮。

「一曬照片個個都是 C 位，一看臉張張都是高科技，放在一起只能靠胸分人。

「我加入你們，不是給你們壓力？我孤立你們，才是日行一善，文明放生啊。

「再說合影的事兒，我合了，你裁了，我現在就敢放原圖，你敢不刪微博嗎？

「再說拿東西那事兒，你是十級殘障還是腦幹缺失？大腦聽不懂人話，還是小腦平衡失調？

「自己的東西自己拿，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的事情，您多大了，不知道？還是花果山上才下來，沒有完成人類進化？

「反而我要吐槽你，一個人十個助理，知道的說你是明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生活不能自理。演技三兩，排場十斤，進了片場比猴子都能稱霸王。

「還有能麻煩你別半夜三更給你的助理髮消息了嗎？只買了人家八小時工時，卻讓人家二十四小時為你服務，你比周扒皮都狠哪！

「咋？月亮不睡你不睡，你和月亮是姐妹？熬出病來你負責嗎？最後還不是要靠水滴籌甩鍋給社會？」

我還要繼續說。

柯晴已經面紅耳赤，徹底崩潰了。

「姜斯，你閉嘴，我跟你拼了。」

她要衝過來，卻被人給攔住了。

她哭著鬧著，被人拉進了房間，裡面傳出崩潰的大哭聲。

節目組的人在安慰她。

三個男嘉賓面面相覷。

神奇的是，這一次寒風沒有進去安慰柯晴。

我無聊地復盤著剛才的吐槽。

感覺有點兒遺憾。

吐槽得正爽的時候被她打斷了。

哎！

都怪柯晴，不夠堅強。

看她以前張牙舞爪的，還以為是個勇者，原來是個紙老虎。

不過，能在臨退圈前，當著她的面吐槽她一次，我是真的開心。

有點感謝節目組。

而此時，彈幕都彈瘋了。

「我聽到了什麼？我的天哪，這是我能聽的嗎？」

「姜斯太敢說了，她不會是破罐子破摔，不打算混圈了吧，我感覺她真的好像豁出去了。」

「柯晴好慘，姜斯太過分了，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小毛病，她也不是什麼完美的人，為什麼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樣說柯晴？」

「樓上你不講道理吧，柯晴陰陽怪氣姜斯也不少，說人家不合群，不合照，不幫她拿東西，你眼睛看不見？柯晴自己承受能力差，別怪別人太犀利，有本事她也犀利起來啊。」

「哈哈哈哈，我不管，我粉定姜斯了，她那張小嘴太能叭叭了。」

「月亮不睡你不睡，你和月亮是姐妹？」

「我孤立你們，才是日行一善，文明放生，媽媽呀，她太能懟了，我的網際網路嘴替。」

「我是真的討厭那種搞小團體的，幾個人合起伙來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實際上就是一群烏合之眾，真出事兒的時候，就是塑料姐妹，一個比一個撇得清。」

當天晚上的熱搜都是關於我陰陽怪氣柯晴的。

即便公司買了很多柯晴人美心善，捐款搞慈善的熱搜也沒能壓住我吐槽她的那幾條。

尤其是那個壓榨小助理半夜發消息的熱搜更是引起了許多打工人的憤慨。

我好像真的火了。

微博粉絲在飛速般地增加。

如果是以前，我真的挺開心的。

但現在，忽然沒有那麼多開心了，就好像心心念念許多年的一個東西，在熬乾了心血後終於得到，卻發現已經沒了當初的喜歡和激情。

第三天的時候，節目組不知道是不是良心發現，不敢再折騰，中規中矩地走完了節目流程。

而我徹底放飛自我，玩兒得挺開心。

畢竟這大概是我最後一個電視節目了。

很快，到了最後挑選心儀女嘉賓的環節。

三個男嘉賓寫好名字交給工作人員。

我笑著暗示李修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當初，我和李修約好，我傳授他哭戲秘訣，他不管怎樣最後一定要選我做心動女嘉賓。

主要是我害怕。

害怕像從前很多次一樣。

我以為我進公司會被重點培養，但後來柯晴來了，我成了墊腳石。

我進劇組以為自己是板上釘釘的女主角，可柯晴隨隨便便就能把我的女主撬掉，給我一個小角色，不是被打臉，就是被潑茶。

我以為自己只要善良努力就一定可以被人認可，可後來，劇組的人很快就會被柯晴吸引成了她的擁躉。

我仿佛什麼都不做，也註定是惡毒女配。

參加這個節目的時候，我就在想，柯晴那麼討人喜歡，我這麼毒，這麼討人嫌，恐怕最後是沒人選我的。

那太丟臉了。

我殘餘的那一點兒自尊心讓我威脅了李修。

三個人中只要有一個人選我，我就心滿意足了，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退圈了。

我含笑看著李修，眼圈卻不由得發紅。

他應該是值得信賴的吧？

不要讓我失望啊！

工作人員接過牌子，看了一眼，瞬間「哇哦」了一聲，目光看看我，看看柯晴，很是莫名。

她緩緩念著。

「霍然的心儀女嘉賓是——姜斯！」

「李修的心儀女嘉賓——姜斯！！」

「寒風的心儀女嘉賓——姜斯！！！」

「恭喜姜斯成為節目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贏得場上三位男嘉賓青睞的女嘉賓，恭喜！」

她帶頭鼓掌。

而節目組放起了彩花，整個現場歡呼一片，無數鼓掌聲，喝彩聲將我包圍。

我蒙了。

柯晴也蒙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場上的人，看看三位男嘉賓，顫抖著嘴唇質問：

「我不信，你們肯定作弊了，不可能都選她，明明都已經說好了的。你們，你們欺負人！」

柯晴哭著跑下去。

寒風沉默著並沒有追上。

李修笑著向我道賀。

霍然若有所思，末了，緩緩搖了搖頭。

我不管。

我終於贏了柯晴一次，我要笑瘋了好嗎？

笑著笑著，眼淚流了出來，害怕妝花，卻不敢擦。

三個男嘉賓各自發表自己為什麼選擇我。

李修大大方方開玩笑：「都是她威脅我，她說我不選她，她就不教我怎麼哭戲，我為了演戲只能選她。」

我笑了。

「對，我第一天就威脅她，這秘笈是我花了一番工夫才能請到京劇名家宋清言老師教我，不能就這麼白白交出去。得到一樣東西，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再說了，你占便宜了好嗎？為了學這一手，我天天去宋老師家軟磨硬泡，硬是折騰了一個月，宋老師被我纏得沒辦法了，才教我。」

寒風深深地看我一眼，敷衍地編了一個藉口。

可工作人員不會輕易放過他，繼續刨根問底。

「之前，你不是一直和柯晴關係很好嗎？怎麼沒有寫柯晴反而寫了姜斯。」

沒想到寒風沒有回答第二個問題，反而特別認真地糾正。

「我和柯晴的關係一般，並沒有很好，不要誤會。之前之所以幫她，是出於一個普通男性對女性的幫助。」

現場響起一陣倒吸氣聲。

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寒風和柯晴徹底鬧掰了，但大家並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好奇。

輪到霍然。

所有人都知道他社恐，看他面紅耳赤地憋不出來一句話。

我忍不住替他說了：

「他覺得我會說話，嘴巴毒，吵起架來不吃虧，所以才選我，俗話說，缺啥補啥，我說得對嗎？」

霍然害羞地點了點頭。

大家轟然大笑。

霍然的粉絲不停地謝謝我。

「霍然：謝謝你，我的網際網路嘴替。」

「石家莊霍然粉絲團致電感謝。」

「北京霍然粉絲團感謝您嘞。」

「陝甘寧霍然粉絲團唱一首山歌送給妹兒聽。」

「……」

大家玩兒得不亦樂乎，我也笑彎了腰。

剩下的場地就交給了三位男嘉賓，他們為了和我約會卷瘋了。

寒風給我唱情歌，他的高音明顯有了進步，他得意地看著我，又是炫技，又是耍酷，情歌唱紅了我的臉，讓我的心怦怦亂跳。

李修演了一個深情的法海，當他說出來那句：「白娘子，拋棄許仙和我在一起吧，我在凡間雖然吃素，但到了天上我們可以一起開葷，只要我倆能白頭到老，何必在乎許仙是死是活？」

我笑瘋了。

李修不要臉面放開了演的時候，真能笑得人死去活來。

霍然慌了。

他明顯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讀唇語，看他小聲念叨著：「完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要想想辦法。」

他崩潰的表情莫名地可愛。

我不等他說什麼，就抬手指著霍然。

「我選他！」

「為什麼？」

寒風和李修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