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嬌縱,任性。
從前交集不多,到他落魄時再見,一開口就是讓他做她男朋友。
像是故意戲弄。
?
沈硯不願。
她不強求。
?
後來被所有人嫌棄,只有她一個人為他而來。
後來她再提起,沈硯想,戲弄也罷了。
反正都到這種地步了。
他也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
出乎意料,宋杳杳沒有嘲笑他,沒有使喚他,也沒有奚落他。
她只是真的希望他能好起來。
?
管家推他去小花園散步的時候。
和他聊起宋杳杳。
他也知道那個莫名的協議,卻從沒怠慢過沈硯。
「小姐人是任性了點,但是還是個好孩子,她只是不懂。」
「不懂什麼?」
「不懂怎麼和人相處。」
「老爺夫人不怎麼著家,小姐的教育缺失了一環。她不懂怎樣和人交往,不懂喜歡一個人要怎麼樣去做。」
「只要一味地對人好,滿足那個人所有的願望。」
「經年養成的性格很難改,撞過一次南牆她才會回頭。」
管家嘆了口氣,語氣認真。
「別騙她。」
「如果你不喜歡她,她自己會離開的。」
?
沈硯那時不懂。
後來兩難之間他撒下了第一個慌。
從出口到被拆穿不過短短兩周。
?
沈硯看宋杳杳掉眼淚,心都被揉成一塊。
如果不喜歡,她會自己離開的。
怎麼會不喜歡。
沈硯巴不得把她放在心尖上。
一邊是從前的長輩,一邊是他心尖上的人。
沈硯怕她討厭林悄而不肯答應。
又在面對奶奶的詢問時,怕自己與她不匹配,而撒了有一個謊。
是朋友。
?
什麼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告訴所有人他們是情侶?
要站到多高,才算和她真正匹配?
沈硯不知道。
他只知道拚命地往上爬。
只想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可他越是想要快點到她身邊。
反而將她越推越遠。
等到他回神,他們的關係已經搖搖欲墜。
?
失去什麼都無所謂了。
父母跳樓,沈硯守靈堂三天後,無謂地想。
?
然後宋杳杳出現了。
她又成了那個例外。
死纏爛打也好,沒有尊嚴也好,唯獨宋杳杳——
他放不下。
22
我動作迅速飛往國外。
在爸媽那裡待了半年後,又自己跑去別的地方住。
管家時不時給我發消息,要我在國外注意身體。
偶爾和我聊天,問我近況,語氣像變了個人。
系統說:「經分析,對面的人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沈硯。」
我說:「我賭百分之百。」
「你什麼時候回去?你不見沈硯怎麼推動劇情?」
我說:「不急。」
「他會自己上門的。」
?
然後我一待就是好幾個月。
一直到在朋友圈看見沈硯最近公司好消息頻傳。
帳戶收到一筆錢,不多不少,恰好是這幾年的本金加上利息。
我才和系統說:「快了。」
23
沈硯來的那天是個普通的上午。
我躺在床上看動漫,系統在我腦袋裡不停尖叫:「男主呢!」
「沈硯呢!——」
「你不是說他會來找你嗎?」
「這麼久了,人呢?」
「這已經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我撓了撓胳膊:「給人一點時間嘛。」
「已經很久了!」系統崩潰。
?
我剛要開口說話,房門卻被人叩響。
我披上披肩開門,風卷著雪沫吹進屋內。
門口的人髮絲上落了雪,頭髮白了一半。
沈硯皮膚白,氣質溫潤,像古代大家的公子。
如今眼下青黑,像聊齋里吸人精氣的男艷鬼。
?
系統二次尖叫:「來了!——」
沈硯垂眸看我:「杳杳……」
我把門猛地關上。
?
系統第三次尖叫:「他來道歉了!」
「你做什麼!團圓結局指日可待,我們馬上就要成了!」
我說:「我就是有點不爽。」
「什麼不爽?」
「上輩子被燒死,這輩子掉冷水,罪全讓我受了,他啥都沒幹。」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選擇了閉嘴。
24
今年冬天很冷。
出門的人很少,街上的人里三層外三層嚴嚴實實地裹著。
我開窗通風時風往我臉上刮,生疼。
樓道里有風,也有雪。
?
我中途出門一趟,下樓扔垃圾。
沈硯站在角落看我,跟著我下樓又上來,步子邁得有些慢。
他想和我說話,我不理他,他就不說了。
關門的時候他站在門外邊沒有走,臉上紅了一片。
?
我睡午覺起來神清氣爽。
系統在我腦袋裡警鈴大作:「宿主!男主生命體徵急劇下降。」
我穿好衣服出門,就見沈硯蜷縮在一角。
發上的雪結成了薄冰,整個人快失去意識了。
我拿手機打急救電話,剛掛斷,手就被人攥住。
涼氣像是要穿透我的軀體。
我打了個寒戰,想甩開沈硯的手。
他卻死死拽著不放。
25
我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
沈硯躺在病床上,身體逐漸回溫。
系統說:「穩了穩了,這把穩了。」
我沒理他,打了個哈欠爬上沈硯的病床,把他給拱一邊。
系統著急:「宿主你等下給男主真弄死了怎麼辦?」
「算他活該。」
我答道。
?
醒來時被人禁錮在懷裡,我一睜眼就對上沈硯墨色的眼。
他好像有些高興,唇角還未上揚就又耷拉下來。
「杳杳。」
他低頭和我咬耳朵。
「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我看著他,聲音平靜:「你真不怕死?」
「要是我沒救你怎麼辦?」
?
沈硯搖搖頭,沒輸液的那隻手箍住我的腰,他低頭抵住我的額頭:
「不怕。」
「沈硯早該死了。」
「杳杳。」
他將頭埋進我頸窩,熱氣落在我鎖骨上,他輕輕咬了一口。
聲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瘋勁:
「命都是你的。」
「你不救,就算還你了。」
?
系統:「我怎麼感覺男主有點不太對勁?」
我對上沈硯的眼,他眼下青黑未消,像是大病一場。
卻隱隱能看見從前溫和的影子。
我說:「可能吧。」
然後用力打了沈硯肚子一拳。
沈硯手上的勁稍微鬆懈,我掙扎出來,落了地。
「我沒生你的氣。」
「只不過不喜歡你了。」
我說,「我約了喜歡的男生今天去看球賽,先走了。」
?
沈硯愣了一下。
我直直往外走。
「杳杳!」
我不應他,他拔了手上輸液的針,連鞋也沒穿,就來拉我。
門口的護士被我攔住:「他剛自己拔了輸液針。」
沈硯手上的口子還在流血,兩個護士把他攔住。
我輕巧地穿過人群。
「杳杳!」
「杳杳!」
「不要去!——」
沈硯像瘋了一樣喊我的名字,但我沒有回頭。
26
系統問我:「你什麼時候和人約了看球賽。」
「騙他的。」
「我一門心思只有回家,哪來的心情找別人。」
系統閉了嘴。
?
我在旅館玩遊戲玩得天昏地暗,兩天後回家,我又在門口見到了沈硯。
他學聰明了,在車裡等我。
見我回家又迎上來。
我往家裡走,他跟在我身後,像條委委屈屈的小狗,也不說話。
?
關門的時候他的手驟然夾在門縫間。
我的力氣不算小。
沈硯原本分明的指節一下變得紅腫。
他說:「杳杳,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一會兒。」
「就一會兒。」
我看了他一眼,鬆了握著門把手的手。
?
沈硯換了鞋,坐在沙發上,我從柜子里找出藥扔給他。
他定定地看著我。
我有些嘲諷地笑:「你還等我給你擦嗎?」
沈硯垂下眼,自己擰開了藥。
安靜的氛圍被他的開口打破:「你……昨天……」
「怎麼樣?」
沈硯問得很艱難。
我想了想,蹙了蹙眉:「被拒絕了。」
「沒想到他有女朋友,還是學校拉拉隊隊長。」
我信口胡謅,沈硯聽著,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像是要高興,又怕我難過,極力抿著。
我問他:「你很高興?」
沈硯搖了搖頭。
「杳杳。」
「你生我的氣吧。」
「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
「那天,天太暗了,我沒有看清是你。」
「但也是我的錯,你怪我,怎麼樣都行。」
我二話不說抽了他一嘴巴。
沈硯的眼尾紅了一片,冷白的皮膚更襯得對比鮮明。
有種凌虐的美感。
我的手打紅了,沈硯垂眼握上了我的手,不輕不重地揉。
還問我:「疼嗎?」
?
系統又尖叫:「宿主,你不是還要回去嗎?」
「當然。」
「只不過回去前,我要先討點上輩子的利息。」
?
「我改變主意了。」
我撒開沈硯的手,勾著他下巴看了看。
沈硯乖乖的。
我說:「發現你和那個男生的側臉有點像,就是他不愛穿這種商務風。」
我垂眼,笑了:
「你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沈硯。」
他回答得毫不遲疑:「要。」
27
第二天我和沈硯一起飛了回去。
管家見到我差點掉眼淚,說我又瘦了。
?
沈硯的西裝被我換成了一套休閒服。
有點男大的樣子。
我指使他放好東西,把門一關,又把他關在外面。
?
我和沈硯又開始戀愛。
沒有協議,他遷就我。
我不差錢,他就想著法讓我開心。
不能用錢搞定的事情才是難事,沈硯的腦袋每天除了公司事務就是如何讓我開心。
?
我喜歡讓他做像那個男生的舉動。
我說他愛打籃球,沈硯去學。
我說他不愛吃西瓜,沈硯就再沒碰過。
我說他身上有橙花的香味,沈硯頂著過敏的風險每天在身上噴香水。
?
只要他做到了,我就會抱著他說:「我最喜歡你了。」
28
回來後的兩個月,我在商場碰見了林悄。
她身上的傲氣淡了很多,見我時情緒穩定了些。
我和她打了個招呼。
她看著我,眉眼透露些安靜的意味來:「你說你會主動退出的。」
「我退出了呀。」
我笑道,「然後沈硯求我回來的。」
林悄的胸口起伏了一會兒,聲音變得不再平靜:「我挺後悔的。」
「後悔什麼?」
「後悔那個時候不該答應你的賭約。」
「後悔不該讓沈硯和你接觸。」
「後悔沒有早點……」
她說:
「別折磨他了,宋杳杳。」
「我不愛他,我知道你也不愛。」
「不要折磨他了。」
「宋杳杳。」
?
我望著她笑。
眼神在空氣中短暫交匯。
林悄不愛他。
我一直知道。
她把他當踏板,當掉落時的墊背,當突顯身份的權杖。
「你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
「但我答應你。」
29
晚上回家時沈硯給我帶了禮物,是國外玩具工廠新出的限量版兔子玩偶。
我抱住他親了一口,沈硯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
然後穿好圍裙去廚房做飯。
我溜到身後看他切菜,沈硯說:「廚房油煙味重,杳杳,你先出去。」
我不想吃阿姨做的菜,讓沈硯去學。
學了之後廚房變成他的地盤。
?
和朋友講起時他們艷羨,說我當初眼光好,找了個又有能力又對我好的人。
我只是笑笑。
?
「沈硯。」
我踮起腳。
從背後抱住他:「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
系統在腦袋裡試圖阻止我:「宿主,你要不還是別說了?」
「我怕你說了之後直接反目成仇了。」
我沒理他,湊近他的耳朵:「我沒有喜歡的男生。」
切菜的刀掉進水池。
沈硯的手被劃出一道血印,他愣了很久,才轉過身把我摟進懷裡。
「杳杳。」
「你騙我。」
他像著魔一般,又哭又笑,吻落在我額角。
「杳杳。」
「杳杳。」
我一聲聲回應:
「嗯。」
沈硯抱著我出了廚房,手上的口子還在流血,他像是全然不在意。
「真的沒有?」
「沒有。」
他喃喃。
一遍又一遍地確認。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復。
他把我壓在沙發上。
吻細碎地落在我眼睛上。
他喊:
「杳杳。」
「杳杳。」
「你是不是又在說謊?」
「你想讓我高興,然後再告訴我,是假的,讓我空歡喜一場。」
「你想懲罰我,怎麼樣都行,別用這個開玩笑。」
「杳杳。」
「杳杳。」
「唯獨這個,不要騙我。」
溫熱的眼淚落在我的頸窩。
沈硯將臉埋下,如嘆息般:「求你了。」
「杳杳。」
?
我摟住他的脖子。
「我愛你。」
「沈硯。」
「我愛你。」
30
唯獨這句。
才是最大的假話。
31
沈硯渾身僵硬,我推了他一把:「快起來,我給你包紮傷口。」
他爬起來,愣愣地隨我上藥,一直到繃帶纏好。
他忽然站起來,上了樓,腳步有些趔趄,我聽見房間有東西掉落的聲音。
很急。
沈硯拿著一個紅絲絨的盒子下了樓。
不帶一絲停頓半跪在我身邊:「杳杳,嫁給我。」
戒指盒裡的鑽戒反射璀璨的光。
我眯了眯眼,笑道:「你是不是太著急了?」
沈硯抬頭看我,眼尾迤邐出紅色。
他說:「不急。」
「我只是怕。」
「杳杳。」
「我怕下一秒你就會說,只是騙我的。」
「就當是騙我。」
他嘆道。
「能騙久點,也好。」
我把手放在他前面晃了晃:「那幫我戴上吧。」
?
沈硯的動作有些遲緩,一個圓圈,卻套了半天。
終於戴上,我感嘆了句:「還挺適合的。」
沈硯說:「我每晚都有量。」
他抱住我,頭抵在我肩上。
「知道你不會答應,又妄想你有一天會忘記那個人。」
「提前備著,總能用上。」
我沒說話。
「杳杳。」
沈硯嘆息了聲。
如同夢囈:
「我愛你。」
32
系統幾天沒說話。
沈硯的速度快得不行,當天就將求婚成功的消息廣而告之,第二天就開始挑日子,婚紗照,酒店,請柬,蜜月……
一個接一個,有條不紊。
朋友來恭喜我,又忍不住和我說悄悄話:「你這有點太突然了吧。」
「我怎麼感覺沈總恨不得把婚禮定在下周?」
我撥了撥包上的穗,回答:「不突然,我也等不及了。」
?
系統忽然出聲:「我也覺得有點太快了。」
「哪快了?」
「就……感覺,沒準,我們可以多待一會兒,再確認確認?」
「可我等不及了。」
「我想回家。」
?
系統閉了嘴。
33
沈硯很忙,公司的事情稍微緩了點,他每天忙結婚的事情。
一遍一遍確認流程萬無一失。
這場婚禮,比上輩子的盛大很多。
?
沈硯在和婚慶公司打電話的時候,我捧著他做的酸奶碗看電視。
背景的雜音有些大,他開了門去陽台。
我問系統:「只要我們結婚就馬上能走嗎?」
「結婚當天就能走嗎?」
「大概是什麼程序之後?」
?
系統半天才回答我:「大概……額,交換戒指之後?」
「是嗎?交換戒指以後我能立馬離開嗎?」
「……要等你肉身死亡。」
我想了想,「那直接讓司儀捅我一刀就好了。」
「……會不會不太好?」
「那就讓頂上吊燈砸下來。」
「宿主你選的方式都好血腥。」
「死人哪有不血腥的。」
我吐槽。
它閉了嘴,半天才小聲開口:
「一定要走嗎?」
「其實可以選擇留下來的。」
「現在的沈硯很愛你,你的家世也很好,留在這裡做什麼都會很順利的。」
「你在那邊也沒有特別親近的人,生活也遠比不上這邊。」
「宋杳杳。」
它第一次喊我名字。
「留下來,不好嗎?」
?
手裡的酸奶碗吃完了,沈硯打完電話進來,端走我的碗問我還餓不餓。
我親了親他的臉:「不餓,我要減肥,才能穿漂亮的婚紗。」
沈硯的眼睛亮晶晶的:「杳杳。」
「漂亮的不是婚紗。」
「是你。」
?
我笑了笑,看著他端碗進廚房。
身影消失不見。
我才回答:
「才不要。」
34
婚禮那天很熱鬧。
我全程什麼都不用干。
起床,做妝造,在酒店等待開始。
沈硯不能見我,給我發了好多消息。
我打了個哈欠,回了幾條。
正式開始的時候,全場的燈光落在我一個人身上。
我聽著司儀念著詞,聲音鏗鏘。
把我和沈硯之間的愛情故事說得纏綿悱惻。
我沒認真聽,只能捕捉幾句類似「救贖」和「唯一」之類的詞語。
台下掌聲雷動。
紅毯長到讓人眼前發暈。
遠在國外的父親來不及趕回來,我一個人提著裙擺往前走。
沈硯不守規矩,看我走得吃力,直接過來幫我提裙子。
底下又是一陣起鬨。
繁複璀璨的水晶燈之下,沈硯垂眸看我,墨色的眸子裡只倒映出我一個人的影子。
我看清楚了。
很漂亮。
?
沈硯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怕下一秒我就消失不見。
司儀還在念詞,我抬頭看了眼頂上鋒利的水晶燈。
系統無言。
司儀問:
「你是否願意他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我說:「我願意。」
司儀又問沈硯:
「你是否願意她成為你的妻子,與她締結婚約?無論疾病還是健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她,照顧她,尊重她,接納她,永遠對她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盡頭?」
沈硯看我,眼下青黑淡了很多,眉梢眼角的喜悅像是枝頭藏不住的春色。
他的目光描摹過我每一寸眉眼。
才珍而重之地回答:「我願意。」
?
我望著他笑,沈硯也笑,接過花童送來的戒指給我戴。
全然沒有上次的慌亂。
我拿了戒指,也握住他的手。
沈硯的手生的漂亮,上次被門夾過的紅腫已經消失了。
根根指節分明,我多摸了兩把。
餘光瞥見沈硯唇角寵溺的笑。
我給他戴上戒指。
?
倒計時。
「五。」
台下掌聲雷動。
「四。」
司儀又開始講話。
「三。」
沈硯垂眸看我,眉眼間流光動人。
「二。」
我張開嘴,他湊近聽我說話。
「一——」
「再見。」
沈硯被推了一個趔趄,鋒利的水晶燈穿透我的身體。
血色染紅了白紗。
現場陷入混亂,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沈硯衝上來,跪倒在我身邊。
溫熱的眼淚落進我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