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擁烈日的花完整後續

2025-06-23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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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宋嶼清不信。

他從懷中掏出碎得四分五裂的玉佩。

他與我說過的,那是他與庶姐的定情信物。

「江綺安,你真傻。」

「她就是江喻瑤,她就是。」

宋嶼清說這話時,眸子紅了又紅。

他撇過臉,我亦轉過身。

我多希望,她就是我的庶姐。

可她不是。

她擔心我會糾纏蕭聞璟,讓我離開京城,越遠越好。

她說她隨時可以去揭發我,說我是三年前逃脫的罪臣之女。

宋嶼清嗤笑一聲。

「她讓我帶你走時,或許早就計劃了今天。」

「若那日她沒有頂了你的名,你便是如今的將軍夫人。」

「是了,她讓我帶你走時說過的,世上再無江喻瑤,原來她成了江書晚。」

宋嶼清說那天晚上,庶姐找他找得突然。

他沒有辜負他對庶姐的承諾。

可庶姐卻負了他。

亦如蕭聞璟負了我一樣。

夜色沉沉,連月亮都不敢探出頭。

宋嶼清跌跌撞撞從小屋離開。

臨走時,他說他總有法子讓她承認,她就是江喻瑤。

我凝著宋嶼清的背影,心口傳來一陣陣鈍痛。

宋嶼清有多愛庶姐,庶姐便有多愛他的。

他怎能不信她。

我追著宋嶼清的影子出去,腦海里卻響起白日裡蕭聞璟與我說的那些話。

蕭聞璟離開京城的第一年,曾給我寄回過一封信。

他說,他要我信他,無論何時。

他說,總有一天,他會騎著高頭大馬迎我回家。

夏夜的月色涼如水。

風一吹,我好像清醒了不少。

13

京城的消息閉塞又靈通。

我花了三天時間才確認,從前與爹爹交好的同僚,都不在了。

他們下放的下放,入獄的入獄。

幾無善終。

而宋嶼清一直沒回來。

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他。

那些從前庶姐與我提起過的地方,他都不曾出現過。

我以為他會來找江書晚,可將軍府的大門始終緊閉著,無人進出。

酷熱的京城,變得沉悶。

接下來的幾天,便是預料之中的大雨傾盆。

江書晚是突然出現在我落腳的地方的。

馬車停在狹窄的巷子裡,大雨砸在馬車頂篷四濺起水花。

年久的木門發出吱呀的聲響。

我從外回來,剛巧看見江書晚正撐著傘,側耳聽一旁的婢女說著什麼。

沒等我走近,江書晚就發現了我。

她被扶進了馬車。

我上馬車時,正看到她用帕子擦拭著被打濕的發尾。

她沒有說話。

我亦沒有開口。

馬車一路搖搖晃晃,顛簸了許久。

她凝了我許久,最終輕笑出聲,「姑娘不問我去哪兒?」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

只留意到她的腰間掛著從前蕭聞璟母親離世時交給他的墜子。

那墜子是留給蕭聞璟妻子的。

我抿著唇,挑起帘子往外張望著。

「夫君沒來。」

「我與他說了,今日便送你出城。」

「權當是他念在從前你們青梅竹馬的情誼。」

14

其實江書晚不來找我,我也會走的。

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想必早已不在京城。

只是宋嶼清沒出現。

我想問問那天庶姐讓他將我帶走時,到底與他說了些什麼。

但我沒想到,我會與宋嶼清在這樣的場面再遇見。

馬車剛剛出城走上小路,就被官兵圍了起來。

江書晚蹙著眉,婢女撩起轎簾。

順著視線看過去,入目的便是宋嶼清。

我震驚地看向他,和他身旁的人。

從前爹爹最最器重的學生,林牧。

我喚他,林師兄。

可明明,他不是調離了京城。

林牧一身官府還未脫下。

他抿著唇,直直盯著我,與盯著江書晚的宋嶼清如出一轍。

「綺安。」

「你終於出現了。」

林牧翕動著唇,我的名字被他一遍遍咀嚼著。

宋嶼清張了張嘴,又將頭轉了過去。

「林大人,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條件。」

「我只需要確定一件事。」

林牧點了點頭,抬手間,那些圍著我們的官兵湊得更近了些。

宋嶼清與林牧,不該有交集才對。

我回過頭,看向江書晚。

她似乎也沒有料到,臉色一瞬的煞白。

林牧催促著我下來,甚至將包藏罪犯的名頭加在了將軍府頭上。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蕭聞璟趕了過來。

他與我擦肩而過,將江書晚護在身後,低聲詢問。

「可有事?」

15

我被林牧帶走時,江書晚正將頭抵在蕭聞璟的胸口。

蕭聞璟眼底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他與林牧簡單交涉了幾句,便帶著江書晚回了城。

徒留宋嶼清一個人站在原地,緊攥著拳。

「宋嶼清。」

「我說過,她不是姐姐。」

宋嶼清真是可笑。

他竟以為將我揭發,就能逼江書晚承認。

明明他和我都心知肚明,如果江書晚是庶姐,在我出現時就會被她第一時間保護起來。

又怎麼會等到他去找林牧來捉我。

可宋嶼清仍然堅持。

他不願相信庶姐的死亡,偏要認為庶姐為貪圖富貴,背叛了他。

「江綺安。」

「你活該被耍的團團轉。」

我被關進了牢里。

宋嶼清臨走時,扔下了這句話。

林牧看了眼走遠的宋嶼清,笑的得意。

「綺安,我該謝謝你。」

「如果你不回來,我還真拿蕭聞璟沒辦法呢。」

林牧說這話時,比起陰冷的監牢還要森寒幾分。

我對上他的眸子,記憶里勤勉溫良的林牧變得醜陋不堪。

「林...大人。」

「侯府被抄,可與你有關?」

話問出口,我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這麼顯而易見的答案,我為何還要求證。

林牧斂起臉上桀驁的神情,隔著柵欄,他輕輕吐出幾個字。

「上面的意思。」

「我也沒辦法吶。」

可就算是上面的意思,林牧也是劊子手啊。

16

我在牢里呆了幾日。

林牧幾乎每日傍晚都會來一趟。

他給我買了從前最愛吃的糕點,連要提前訂上幾日的梅子酒都給我帶了一壺。

他倚在凳子上,與我說著這幾年的京城趣事。

我靠在牆邊,不曾回應他。

他也不惱。

直到有獄卒走進來附在他耳邊,他才正了正身子。

林牧站起來時,蕭聞璟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

江書晚跟在蕭聞璟身後,用帕子捂著口鼻,眉眼間全是嫌棄。

「你找我?」

蕭聞璟大手一拉,將林牧方才坐過的紅木椅扯了過去,扶著江書晚坐了下去。

林牧眉梢挑了挑,笑得卻是瘮人。

「蕭將軍,聖上特意吩咐過。」

「為了蕭家軍,今日的審訊,將軍也是一定要到場的。」

「那麼,就開始了。」

林牧話音剛落,獄卒就將牢房的門打了開。

林牧對我還算優待。

牢房是獨一人。

就連審訊室都乾淨得密不透風,連點兒光照都見不得。

鐐銬有些沉,我走得慢。

路過蕭聞璟時,獄卒突然推了我一把。

腳下踉蹌著,我整個人摔了出去。

鐵烤撞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和著我整個人砸在地上沉重的聲音。

林牧驚訝地聲音響在我的頭頂。

「嘖,怎麼這麼弱不禁風。」

「還當自己是侯府嫡女呢,推一下都推不得。」

「把她拖到刑架上去。」

17

蕭聞璟幾乎面不改色。

他將手中的熱茶四平八穩地放在桌子上,將江書晚的指尖握進自己的手裡。

「冷了?」

「這兒本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偏要跟著。」

蕭聞璟把玩著江書晚的手指,話里話外全是寵溺。

林牧笑吟吟地讚嘆著蕭聞璟與江書晚的感情和睦,目光卻在我的臉上來回掃視著。

我的兩條胳膊被高高吊起,手腕被鐵銬割紅了一片,後背已然浸出一層冷汗。

江書晚只看了我一眼,便收回視線。

不一會兒,獄卒拎著水桶走了進來。

刺鼻的味道很快瀰漫在空氣里。

江書晚皺了皺眉。

林牧拾起牆上掛著的鞭子,浸在了木桶里。

「蕭夫人不迴避一下嗎?」

「待會兒可不要嚇哭了,哈哈哈。」

濕漉漉的鞭子抽在身上時,竟沒有想像中那般疼痛。

至少沒有那日我親眼瞧見庶姐的屍體時,那般痛。

林牧一共抽了六下。

每一鞭都用足了力氣,每一鞭落下便讓我皮開肉綻。

辣椒水鑽進外翻的皮肉里,我咬住舌尖,硬是一聲都沒有喊出來。

爹爹說過,沒錯便不要認。

江書晚的臉色變得煞白。

她瞥過臉,整個身子都在發顫。

蕭聞璟只是蹙了一下眉頭,輕撫著江書晚的後背。

林牧走近我。

他發狠地用手扼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他。

「綺安,別怪我。」

「那我可就繼續了。」

18

林牧折磨了我將近一個時辰。

我幾次疼暈過去,又被疼醒。

蕭聞璟與江書晚幾乎是觀看了林牧審訊我的全部過程。

最後是江書晚捂著唇,一路嘔著跑出了牢房。

蕭聞璟看了一眼我和林牧,追了上去。

他們走後,林牧意興闌珊地甩了甩手。

我被人扔進了牢房。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時,我只覺得鬆了口氣。

渾身的痛感幾乎已經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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